中共女创始人向警予的初心与使命

蔡楠口述、余玮整理

1916年夏天,一位出身商贾之家的土家族女青年到湖南溆浦开办起第一所男女同校的新式学堂,并任校长。这位外表俊秀、性格直率的女校长,倡导男女平等、破除封建思想,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女生们放脚,还亲自为她们解开裹脚布。

这位女子后来成长为第一位女中央委员、中共中央第一任妇女部长。她就是我的姑奶奶、中共“惟一的一个女创始人”、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向警予。

姑奶奶向警予的一生只有短短33年,却是充满信仰与忠诚的一生。她最初的理想是教育救国,然而现实使她认识到此路不通。在经过反复的寻找比较之后,最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迅速地从一个民主主义者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成为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从此,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共产主义事业,献给了中国妇女的解放事业。

尽管我与姑奶奶没有机会会面,但是她一直在我梦里,我对她的生平与经历十分的熟悉。她没有走,她一直活在我的世界里。在我眼里,姑奶奶英勇、坚定、顽强,有智慧、有胆识、有能力、有才华。在遗存的一份份家书中,我似乎看到她铁骨铮铮外表下柔情似水的一面。这是革命者最真实的人性:对反动派金刚怒目,对亲人柔肠百结。

向警予经长沙时与家人合影。左起:向警予、蔡庆熙、刘昂、蔡蓉峰、葛健豪。小孩左起:蔡博、蔡妮、李特特。

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

姑奶奶的乳名是“九九”,她自称“九儿”,入学后取学名为“俊贤”。她有一个“很好”的出身,她的父亲、我的曾祖父是湖南溆浦县最大的商号“鼎盛昌”的经理。曾祖父思想开明,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视。

姑奶奶小时候生活的年代,正值中国内忧外患的时候,救国主义思想在一些热血青年大脑里滋生、扎根。姑奶奶的大哥就是其中的一位,她大哥曾留学日本,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是湘西同盟会负责人,姑奶奶在她大哥进步思想的影响和熏陶下,开始关心时代风云,感受社会脉搏。可以说,我的伯祖父也是姑奶奶走上革命道路的启蒙老师。

1912年秋,姑奶奶到长沙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学习。后转到周南女校深造,改名“警予”,表示对封建势力的高度警惕和反抗。当袁世凯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签定后,她和长沙的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演讲,唤起同胞们救国救民的热情。姑奶奶在这里因与蔡畅的同学关系而结识同龄的蔡和森和年长一岁多的毛泽东。

在参加反袁的群众运动中,姑奶奶一面以热情的演说动员群众,一面用战斗的文章抒发激情。她的文章不仅文笔流畅,字迹端秀,而且切中时弊,尖锐泼辣。新民学会先驱萧子升曾回忆:“她的文笔优美,书法亦出色,更具有天赋的讲话才能。她天生一副动人容貌,不加修饰,美貌之极。”

姑奶奶读书期间写下的作文,有10篇保存至今。每每读来,我十分感动。“吾才庸,不能为国,毋蚀国可矣;吾才庸,不能使人人毋蚀国,以诏吾子可矣。”这段话出自姑奶奶20岁时写的作文《田状元传》,至今读来仍振聋发聩。年纪轻轻的姑奶奶,忧国忧民之心是多么的沉重而执着。正因为此,她才义无反顾地放弃优裕的家庭生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916年夏,姑奶奶从周南女校毕业,怀着“妇女解放”和“教育救国”的抱负,回到家乡溆浦,创办一所男女合校的学堂——溆浦女校。在姑奶奶和其他老师的影响下,许多女孩勇敢地向束缚妇女的陈规旧俗挑战,向几千年来的封建迷信宣战!当年,姑奶奶就是冲破封建礼教束缚的榜样,她不听父母之命,勇敢地拒绝了国民党军官的求婚。

为了办好学校,姑奶奶从长沙、常德等地邀请一批思想进步的同学担任女校教师。不少教师以后成为新民学会的会员,溆浦女校从教育救国的基地变成了革命的据点。

姑奶奶不但注重在校内对学生的学习品行进行培养,另一方面,还注重在校外培养学生的社会公德。她还组织了“清街团”上街,把溆浦的大街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却没想到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原来是有些头脑守旧的人,认为这种行为有伤风化。姑奶奶从这件小事看到了国家的腐败,她感到要改变国家的现状,必须从挽救民心着手。

我的舅婆、爷爷、奶奶、父亲、舅舅、姑姑们。

“向蔡同盟”佳话的背后

1918年4月,毛泽东、蔡和森在湖南发起成立新民学会,以“革新学识,砥砺品行”为宗旨。姑奶奶得到消息,很想出去干一番“真事业”。于是,她来到北京,了解去法国勤工俭学的情况。姑奶奶和姑爷爷蔡和森在长沙时相识,在北京双方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们志趣相投,彼此产生了爱慕之情。

1919年秋,姑奶奶参加了毛泽东、蔡和森等创办的革命团体新民学会。同年10月与蔡畅等组织湖南女子留法勤工俭学会,成为湖南女界勤工俭学运动的首创者。12月,我的姑奶奶、姑爷爷蔡和森、姑奶奶蔡畅等30多人在上海登上法国邮船,踏上了赴法勤工俭学的万里征途。

1920年2月,姑奶奶一行人来到巴黎,在蒙达尼女子公学补习法文,并先后在树胶厂、纺织厂做工。在学习上,她一直非常勤奋,有着坚强的毅力。面对陌生的法文,她不停地翻阅字典,一字一字查出原意,虽然学习是那样困难,但只要找到一本在国内所读不到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她就孜孜不倦地刻苦学习。到法国后的短短几个月里,她就基本上掌握了法语,读完了法文版的《共产党宣言》《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著作。她为革命刻苦学习,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以致“煎伤太过”,几乎“不能支持”。就这样,她还感到“心潮起落,不止百丈”,跟不上形势发展的需要。姑奶奶给在国内的毛泽东写信说:“此后驾飞艇以追之,犹恐不及,而精力有限,更不足以餍予之所欲,奈何?计惟努力求之耳!数年后,或有以报同志。”

在法国,姑奶奶还广泛地接触法国工人阶级,受具有巴黎公社斗争传统的法国工人阶级的影响,进一步坚定了共产主义信念。在留学期间,姑奶奶始终站在斗争的前列,密切注视着世界形势和国内斗争,表现出非凡的组织和领导才能。

共同的革命理想,使姑奶奶与姑爷爷蔡和森这两颗青春火热的心融合在一起。1920年5月,他们在法国蒙达尼的一间木板平房里正式举行婚礼。他们把热恋中互写的诗作印制成一本《向蔡同盟》,在婚礼上择篇朗诵,表示要在革命的征途中,互相勉励,共同向上。于是,人们把这对革命伴侣的结合称为“向蔡同盟”。婚后,他们还给国内的亲人寄来了结婚照片。我经常翻看这照片,看得发呆,照片上他们两人肩并肩坐着,共同捧着一本打开的《资本论》,看得出他们的结合是建立在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基础上的。

当年,他们一个简单的婚礼,轰动了蒙达尼全城。“向蔡同盟”,不仅仅是男女爱情上的同盟,信誓旦旦,更是理想事业上的同盟,同舟共济。毛泽东曾称“我听得‘向蔡同盟’的事,为之一喜,向蔡已经打破了‘怕’,我们正好奉向蔡做首领,组成一个‘拒封建婚姻同盟’”。的确,革命者爱情的基础,首要的是志同道合。毛泽东和杨开慧的结合,便是“向蔡同盟”之后的又一支浪漫曲。

姑奶奶发奋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积极参加工人运动实践,从一个激进民主主义者迅速成长为共产主义战士。当年,她不但与爷爷共同提出“中国共产党”的名称与计划,同时向各路宣传,陈诉建党之急。之后,姑奶奶与周恩来、李立三等筹组中国共产党旅欧早期组织。因此,毛泽东曾在延安与美国作家斯诺追溯中国共产党创建历史时指出:“向警予是蔡和森的妻子,她是我党惟一的女创始人。”

我的爷爷、奶奶、父亲、姑姑们。

用鲜血写下光辉的一页

1922年初,姑奶奶回国后正式办理了入党手续,开始领导中国最早的无产阶级妇女运动。这年4月,姑姑蔡妮出生于上海香山路的一个小阁楼里。爷爷姑奶奶为爱女取名“妮妮”,纪念“向蔡同盟”在法国蒙达尼的结合。姑姑出生后,没钱请奶妈照料。因为交不起高昂的房租,姑爷爷姑奶奶经常搬家。

这年7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在上海举行,姑爷爷与姑奶奶都当选为中央委员,姑爷爷负责主编《向导》周报,姑奶奶担任中共中央妇女部部长。后来,周恩来在庆祝延安中国女子大学成立大会上指出:“向警予是我党第一个女中央委员、第一任妇女部长。”

当年,同为中央委员的姑爷爷姑奶奶工作更为繁忙。为了集中精力做好妇女部的工作,姑奶奶决定借去南方联系工作的机会,顺道回一趟湖南,把姑姑送到长沙蔡家,托给他们抚养。这年8月,姑奶奶到了长沙。因为十分想念曾经的战友和师生,在长沙短暂停留后回到了家乡溆浦。这是她1919年离开溆浦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溆浦。

当时我的曾祖父已年近八十,我的二舅爷重病在床,家里人十分期待姑奶奶能在家中多住些日子。但是,革命重任在肩,姑奶奶在家中住了不久就匆匆踏上了赴上海的归途。

经长沙时,姑奶奶得知二舅爷病故的噩耗。在痛苦难受之余,姑奶奶于同一天分别给她的父母、六哥、大嫂、二嫂连写4封家书,家书的主题都是一个——劝慰因她二哥病逝而悲痛不已的亲人们。在给祖父母的家书中,姑奶奶言:“二哥的噩音,已由瑞堂说着我听了!儿起程的时候他已是不可救治的现象,然不料他辞世竟在我动身后之三日!儿此次远行,在常人眼光看来本属不近人情,盖居家未满三月,又值二哥性命危笃之际,唉!我这样匆匆究竟为什么?造真学问储真能力,还不是对国家对两亲对兄弟对自身的惟一光明惟一希望吗?我为这惟一光明惟一希望而不孝不友之事竟躬犯之,如无所建白,扪心何以自安?!愿我慈爱之两亲对儿多加训迪,儿亦当格外奋发,兢兢业业以图成功于万一耳。……儿在外,当勤通书信,不使老人悬念。儿自己身体亦当格外保养,……”姑奶奶责备自己“不近人情”“不孝不友”,追问自己:“这样匆匆究竟为什么?”

回到上海后,姑奶奶积极投入领导中国最早的无产阶级的妇女运动中。姑爷爷姑奶奶整日为了革命工作,并无固定的经济收入,几乎全靠微薄稿费维持生活。有一次,为了解决生活困难,李大钊曾写信给胡适,热情地推荐爷爷的书稿。信中说:“蔡和森君所著《俄国社会革命史》,世界丛书内是否可以纳入?和森很穷,专待此糊口,务望吾兄玉成之。”

1923年,姑奶奶怀了第二个孩子。姑爷爷不幸“卧病在床,医药无费”,加上“旧年迫近”,“需钱至急”,陈独秀“不忍坐视其困穷而死”,急忙致函胡适,托其向书局催索姑爷爷书稿的余款,使姑爷爷“得有医药之费或可活命”。姑爷爷姑奶奶就是这样顽强地在与贫困和疾病的斗争中坚持革命工作的。这年1924年5月25日,姑奶奶在长沙湘雅医院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姑父蔡博。出生不到1个月,为了集中精力做好党的工作,她把姑父又托付给蔡家,就由姑爷爷的姐姐蔡庆熙哺养。姑姑蔡妮和姑父蔡博被誉为“向蔡同盟”的结晶。为了革命,为了那“惟一光明惟一希望”,姑奶奶牺牲了太多。

血和泪,浸透了1927年的历史

这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4月27日,中共五大在武汉召开,姑奶奶出席大会并参加了大会主席团。会后,她到武汉负责湖北全省总工女工运动委员会、湖北省委妇女部,汉口市委宣传部主任,并担任过湖北省省委负责人。7月15日,武汉国民政府也发动反革命政变。血风腥雨弥漫武汉三镇,湖北省委机关遭到彻底破坏,许多革命志士惨遭杀害。党的大部分领导同志先后转移,时为中共湖北省委负责人之一的姑奶奶却主动要求留在武汉,担任湖北省委机关报《大江报》主笔及党刊《长江》主编,在白色恐怖的黑风恶浪中继续坚守岗位,全力以赴地开展秘密工作。11月,罗亦农调任中央组织部部长,姑奶奶实际上担任了湖北省委书记职务。

敌人疯狂地摧残革命,地下党的机关相继被破获。有的同志考虑到姑奶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武汉太危险,劝她离开武汉到上海去,姑奶奶却坚定地说:“武汉三镇是我党重要的据点,许多重要负责同志牺牲了,我一离开,就是说我党在武汉失败了,这是对敌人的示弱,我决不能离开!”

1928年3月20日拂晓,由于叛徒出卖,姑奶奶不幸被捕。姑姑曾讲:“妈妈是在租界里被捕的。租界法庭开审时,妈妈用流利的法语质问法籍法官,你们是法国人,这是在中国土地上,你们有什么权力干涉中国革命?我们的斗争是为中国人民争取自由、平等、独立,这跟法国大革命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完全一致,你们为什么不帮我们,反而要帮那些跟我们作对的人?”

4月12日,姑奶奶被“引渡”给国民党武汉卫戍司令部军法处,关进了军法处监狱。敌人对她严刑拷打,要她交出武汉地区共产党员的名单,并用死亡来威胁她。姑奶奶大义凛然,坚贞不屈,敌人无计可施,十分狼狈,只好把叛徒宋若林拖出来,威胁说已经查明了她是共产党重要领袖。姑奶奶怒不可遏地痛斥道:“你这个民族败类,还有脸呆在这里。我为党的事业而死,虽死犹生!而你活着只是一条癞皮狗,死了遗臭万年!人民不会饶恕你的!”

敌人用尽了一切手段,一次又一次对她实施严刑逼供,都不能动摇姑奶奶坚定的信念。每次受刑回来,难友们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身体,都难过得哭了,可她仍然鼓励大家要斗争到底。在监狱里,姑奶奶是一位坚强不屈的革命者,但在侠骨背后不乏柔情,她时常对着我祖父的照片说:“我的父亲是最爱我的,我拿什么报答他呢?”她牵肠挂肚我的姑父与姑姑时,只能拿出照片。放在唇边、贴在脸上亲吻时,都会深情地呢喃:“妮妮、博博,妈妈叫你们呢,听见吗?”她留给孩子一首诗歌里写道: “小宝宝,小宝宝,妈妈忘不了!……希望你像小鸟一样,在自由的天空飞翔,在没有剥削的社会成长!”

国民党反动派无计可施,遂决定在5月1日这个全世界工人阶级的节日里杀害姑奶奶,妄图“杀一儆百”。姑奶奶神情自若,视死如归,嘴角挂着微笑,从容走向刑场。沿途街上,挤满人群。于是,她沿途向广大群众进行演讲:“同胞们,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向警予,为解放工农劳动大众,革命奋斗,流血牺牲!反动派就要杀死我,可革命是杀不完的!无产阶级团结起来,反动派的日子不会太长了,革命很快就要胜利!”

敌人对此极端恐惧,宪兵们殴打她,想使她不再说话,但她仍然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残暴的刽子手掐住姑奶奶的脖子,抓起地上的石块塞进她的嘴里,又用皮带缚扎她的嘴巴和双颊,阻断她的喊声。血沫,从她嘴角流出……街上许多人看了都哭泣起来。

武汉,余记里空坪刑场。姑奶奶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革命胜利万岁!”罪恶的枪声响了,乌黑的枪口冒出阵阵青烟。姑奶奶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就义,时年33岁。她用自己的鲜血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39年在延安纪念三八妇女节大会上,毛泽东在讲话中高度评价了姑奶奶的一生。他说:“要学习大革命时代牺牲了的模范妇女领袖、女共产党员向警予。她为妇女解放、为劳动大众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

党没有忘记他们,共和国没有忘记他们,人民没有忘记他们。在2009年发起的“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评选中,我的姑爷爷蔡和森、姑奶奶向警予的名字双双入选。

儿时蔡楠陪父亲蔡博(著名冶金专家)、母亲宋宝英看望姑奶奶蔡畅。

姑奶奶是中国共产党的骄傲,中国人民的骄傲。在姑奶奶身上体现的崇高品格和浩然正气,是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必将激励一代又一代人。姑奶奶的高尚品格对我们影响非常大。我们深知被许多人看着,那个符号、光环套在头上是摘不下来的,所以我们在做人行事上秉承家风,做一个普通的、正直的人,但求问心无愧,不叫姑奶奶姑爷爷失望……

这么多年来,我的父母、爷爷奶奶经常在一起凭悼姑奶奶,追思她的革命生涯。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共产党人的初心,就是姑奶奶和她的战友们走上革命道路的初心。如果姑奶奶在天有灵,那么她会欣慰的:90多年光阴转瞬即逝,中国和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姑奶奶和无数革命先烈们前赴后继奋力追求的伟大梦想,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正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今天,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

今年是共和国70岁,姑奶奶走了91个年头了,但是她忧国忧民、敢为人先,勇于担当、不怕牺牲的精神历久弥新,至今仍闪烁着光芒,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接力传承、砥砺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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