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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鲁郑:利比亚战争启示录--对外战争仍是西方转移内部矛盾的工具

作者:宋鲁郑   来源:红色文化网  

 利比亚战争启示录

8月21日,自己正在瑞士游历(当然也要仔细观察,可关注随后的纪行文章),突然惊讶地得知利比亚反政府军在北约的支持下(急剧增加的空袭开道、违反联合国禁运协议提供大量武器、英法特种部队与反政府军一起)从海上向首都黎波里发动袭击,并攻入城中。自己之所以感到惊讶,并不是由于反政府军的军事突破,毕竟自己在去瑞士之前所写的《卡扎菲还能撑多久?》就是在假设卡扎菲还有足够的战争资源的前提下,并指出,从理论上讲, 只要卡扎菲弹尽粮绝,战争自然划上句号。所以这不过表明了卡扎菲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令我惊讶的原因却是由于西方。

由于在法国生活十几年,因此也自认对西方还算的上了解。尽管对之多有批评和否定----比如在国际关系上大搞霸权、双重标准、干涉他国内政、支持中东独裁政权等,但这毕竟是为了本国利益,正如基辛格所说:“国际事务没有道德的空间”,可以理解----但一直仍然觉的它还是有底线的。比如,我从来就没有认为、也没有担心过美国会赖债,也认为由于选票的作用,西方还是要关注民生。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当西方自身问题尖锐而复杂(欧债、美债),民生问题突出(挪威本土发动的恐怖袭击、伦敦大骚乱)的背景下,应该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国内,这从而客观上给卡扎菲以喘息之机。但没有想到的是,西方竟然在此时加大了武装干涉的力度,实在超出自己对西方理解的底线。这就如同亚洲的印度,明明无法满足本国百姓的粮食需求,却仍然继续对外出口粮食一样。或者我们不妨假设当中国首都被炸、发生大规模骚乱,然后却仍然要继续对他国进行军事攻击一样。

哪么西方为何要突破自己的底线呢?这恐怕仍和西方目前的困境有关。正是伦敦的大火和美欧的债务危机,迫使西方需要一场胜利来转移视线。于是已经持续了五个月的利比亚战争就成了西方的首选----尽管这是在伊斯兰社会传统而又神圣的节日斋戒月期间。果不其然,民众的注意力立即从自身的生活艰难和不满转向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也自然减缓了西方各政府的压力。(还需要一提的是,降低美国信誉等级的标准普尔总裁已经下台)。不过,利比亚效应不会持续很久,就如同击毙本拉登也只能短暂的提高奥巴马的支持率一样。只要西方仍然在恶化的经济危机找不到出路----日本这一西方第二大经济体(全球第三)的主权信用等级由于巨额赤字、不断增长的债务以及频频更换首相而被穆迪九年来第一次降级,这是继美国、欧盟之后,对西方世界的第三次冲击,它不管采用什么手段转移矛盾和视线,都只能是昙花一现。

在我本人看来,西方这次恐怕真的是找不到解决之道。因为西方之所以能够度过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全球性大危机,一是还没有实现普选,政治精英仍然可以放手应对危机。二是还没有建立健全的福利制度。其经济活动的成本并不高。三是西方还在全球拥有殖民地,可以提供较大的回旋空间。四是由于苏联模式的存在,在外部提供了强大的变革压力,西方本身也还没有反思能力。但在今天,殖民地时代自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苏联也早已走进历史----所以尽管发生一轮接一轮的全局性危机,西方丝毫没有任何反省的迹象。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全球公共广场节目主持人扎拉利亚上个星期天的节目中似乎表现出了强大的反思:“在一个快速发展的世界里,其它国家行动迅速且具远见,而我们的政府却瘫痪了。不停地说我们拥有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体制确实很好,但在失去功能的情况下还这样说,就很像那些没有脑子的拉拉队了。”“美国的政治体制实际上已经过时”。但其结论却是议会制优于总统制!如此反思,令人汗颜。于是一个没有殖民地、没有对手、丧失了反思能力的西方,只剩下普选和福利制度如同两个枷锁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削减福利和提高税收,就无法减少赤字。而削减福利和提高税收,不仅降低民众的生活水平,更将打击经济增长,这极易引发社会动荡----而普选的存在,更导致紧缩政策面临巨大挑战。所以西方实际是和危机赛跑。假如紧缩政策能很快的带来经济增长,危机将会化解,否则伦敦式骚乱将如阿拉伯之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在瑞士由于无法上网(在欧洲许多宾馆不提供网络服务或者收取上网费)和语言问题,唯一能看的懂的只有CNN,这令我再次感到垄断新闻资讯的强大威力。如果相信西方新闻自由而丧失自我思考能力的话,大概会觉的卡扎菲政权已经土崩瓦解:你看,反政府军已经攻占和控制90%的区域,卡扎菲的三个儿子已经被俘,其政权已经终结。其实类似的手法仅在利比亚“革命”以来三次上演:第一次是反政府武装突飞猛进,大有一举推倒卡扎菲之势。不料,卡扎菲却迅速反击,如果不是北约在最后一刻出兵,反政府军已经被消灭。第二次是北约干预后,媒体也营造了卡扎菲迅速终结的氛围,不料他又一下坚持了五个月。现在西方不过是故伎重演。果不其然,已经被捕的卡扎菲的儿子----特别是被认为接班人的赛义夫再次现身。但反政府军拒绝解释原因。后来CNN又不得不改为仅攻占了部分区域。到目前为止,忠于卡扎菲的政府军除了继续控制首都的部分区域外,还坚守着卡扎菲的故乡苏尔特等两个城市。现在就声称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还为时过早。

不过,现在世人已经把目光转向后卡扎菲时代。应该说,利比亚的经济不是问题。尽管西方一直在妖魔化卡扎菲,但利比亚不仅有石油,而且其债务率仅3.3%,而西方任何一个国家都在80%以上。至少从这个角度讲,卡扎菲治国还是有方,而且确实是负责任的领导人。后卡扎菲时代的问题是政治共识和政治制度。应该说,反政府军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素质也相当低下。这可从动不动就制造谣言就可看出,而且其正式用词十分的粗劣。比如他们声称卡扎菲就像一支胆小的老鼠逃跑了---而这正是卡扎菲的用语。估计也写不出“别了,卡扎菲”这样的文章。如果不是有共同的敌人卡扎菲和西方的强力支持,早就四分五裂了。现在卡扎菲即将走进历史,其内部必然陷入激烈的内斗----此前不久反对派武装最高指挥官尤尼斯之死,就被认为是反对派内部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其实不妨看看今天的阿富汗和伊拉克就一目了然:一个选举后长期没有政府,一个选举后反对派不承认选举结果,最后更干脆抵制第二轮的选举。而利比亚之所以必然步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后尘,原因在于西方一定会强行把自己的制度移植到利比亚这块伊斯兰土壤中。而且这一次也和过去一样是通过暴力手段做到的,即枪杆子里面出民主----我个人一直服膺法国前总统希拉克的一句名言:战争是最坏的解决方案。

如果环顾一下伊斯兰社会,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伊斯兰国家建立起稳定的民主制度(包括土耳其)。言及此,不由想起一百年前,英国著名的哲学家罗素在访问中国后曾写下这样的寄语:将中国改造为现代国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外国人应该靜待中国人自行解决。只有中国人才最了解中国,我们并不了解。如果任其自由发展,最终必然会有一种适合于他们性格的解决办法,我们不应该 越俎代庖。只有他们自己慢慢摸索出的解决办法才是长久之计,而外部势力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情况下强加给他们的必然是不自然的,因而也不会是长久的。

中国一百年来的历史已经验证了罗素穿越历史的预言,今天不妨把这段话转送给西方和利比亚。当然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要告诉利比亚反政府武装: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它是要考虑如何偿还西方的时候了。至少,要比卡扎菲能给西方的东西更多。你看伊拉克GDP才800多亿美元,但一次购买美国的军火就高达130亿美元。反政府势力如果还要想的更长远,不妨考虑一下美国从阿富汗、伊拉克撤兵后可能发生的情景。至少,美国正在与之谈判的塔利班已经声称:只要美军离开,会在几天内重新统治阿富汗。

现在是到了思考西方何以要发动利比亚战争的时候了。当然西方声称是保护平民,是捍卫人权以及推翻独裁者。但何以当巴林政府对平民大开杀戒的时候,西方却袖手旁观?当叙利亚以十倍甚至百倍于卡扎菲的残酷血腥镇压的时候,奥巴马何以竟声称“华府不能也不会迫使叙国进行政权转移,而叙国人民也不愿意见到外国力量干预。”?更为奇特的是,独裁更甚于卡扎菲的封建世袭王室国家阿联酋、卡塔尔竟然与北约并肩作战,同仇敌忾。所以,西方之所以拿利比亚开刀是因为它既不是和巴林一样是西方的盟友,也不是如叙利亚一样没有石油。一个既对西方不友好、又富有石油的国家----不管民主还是专制,西方自然要除之而后快。(不过,我一直很奇怪,一向以西方为精神源泉的自由派群体为何就学不会西方的国家利益至上和绝不以意识形态划分敌我的金科玉律呢?)。说起来,本世纪以来西方已经发动了三场针对伊斯兰国家的战争。而且每一次的理由都相当的缺乏合法性。第一场阿富汗战争的理由是阿富汗拒绝引渡本拉登。阿富汗和美国当时无外交关系,更无引渡条例,回绝美国是国际惯例。但美国的回应则是战争。如果以美国为榜样,当加拿大拒不遣返罪犯赖昌星时中国是不是也要对之发动一场战争?中美同为反恐盟友,但当美国拒绝引渡抓获的中国籍恐怖分子时,中国是不是也要对它发动一场战争?美国的做法,不仅是以大欺小,更是对国际关系准则的践踏。第二场伊拉克战争的理由是它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结果打完之后一无所获。其实认真说来,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哪些国家才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否就可以此为理由进行战争?一战至少还是因为奥匈帝国的王储被暗杀,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是为了争夺霸权。怎么到了现在,战争的门槛越来越低?其实美国领导的第一场海湾战争即反对萨达姆侵略科威特的理由也有可议之处。因为仅仅几年前,伊拉克还发动了侵略伊朗的战争,但何以西方不但没有惩罚伊拉克,反而对之进行大量援助,站在萨达姆一边?原来萨达姆侵略的伊朗是西方的敌人。所以,侵略一个国家是否有罪,是否应该受到惩罚,取决于被侵略的对象是西方的盟友还是它的敌人。你看,现在土耳其都可以大规模进入伊拉克境内打击反叛的库尔德人,美国却为之叫好,完全不管它控制下的伊拉克的主权受到侵害。

在瑞士的宾馆,床头处就摆放着《圣经》。足显其在西方基督教社会的巨大影响。在今日美国,总统就职就手按《圣经》,美元上也印有“上帝保佑”,一个是政治,一个是经济。可是越读《圣经》越令人困惑,何以现在的西方国家一方面把《圣经》视为至圣原则,终极信仰,甚至经济危机来了,州长都要带领广大信徒祈祷上帝拯救,另一方面却在行动上完全背叛《圣经》?(还有中国成为基督徒的自由派群体)。不妨随手举几例。“你们希望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怎样待人”(马太福音7:12)。难道西方希望这个世界像他们对待阿富汗、伊拉克和利比亚一样对待他们自己吗?保罗说:“你教导别人,竟不教导自己吗?你宣讲不可偷窃,自己竟偷窃吗”(罗马书2:21)。不妨想想英国怎样处理伦敦骚乱的。耶稣的门徒不属于这个邪恶的世界。他们不会参与政治事务或介入社会冲突(约翰福音17:16)。错误的宗教热衷于支持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但真基督徒却拒绝这样做。(弥迦书4:1-4)。如果我们把《圣经》的教义来衡量今天的西方,或者它们都已经变成假基督徒,或者它们根本就是拿《圣经》当作欺世盗名的工具。也难怪印地安人这样叹息:过去我们有黄金,西方有《圣经》。现在,我们有《圣经》,西方有黄金。不过,我们还是应该称道罗马教皇的,当美国发动侵略伊拉克的战争时,教皇罕有的站出来反对。至少,教皇还是真的基督徒。

最后,还是要谈谈中国的立场。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中国应该支持西方发动的利比亚战争。甚至也应该支持西方继续发动针对叙利亚的战争。同时,中国也应该支持卡扎菲的顽强抵抗,奋战到底。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的令西方有更多的敌人,陷入更多的如同伊拉克和阿富汗一样的战争泥潭,也才能给中国赢得宝贵的发展时机----就在现在,中国刚刚又从美国手中接下一顶冠桂:个人电脑世界第一大市场,其意义远胜过2009年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销售市场。同时,也令我们又多了了解和看清西方本质的机会。所以,尽管卡扎菲面对北约的袭击,已经交出一份不错的答卷,但仍然不够,我们不妨期待卡扎菲继续再有更惊人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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