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智健先生的悲剧：被13个骗子包围
 
云淡水暖

  
 
前国家副主席荣毅仁的儿子荣智健，目前正在经历巨大的风暴，2009年1月2日，中信泰富在港交所网站发布公告称，香港证监会确认对公司展开正式调查，当中涉及17名董事。包括主席荣智健、其长子荣明杰、集团董事总经理范鸿龄，以及7位执行董事和7位非执行董事。调查的起因是因为2008年10月21日中信泰富被爆出投资“累计期权”一类衍生品不慎而导致巨额亏损的事件，而中信泰富对此消息推迟6周披露，逾百亿港元损失是否涉及内幕交易及信息披露不当方面的调查。
 
除掉金融市场监管层面的问责之外，还有个人财富的蒸发，因为出事，股价大跌，荣智健的资产总额缩水达75%，从30亿美元缩水到7.5亿美元，真正是流泪又流血了。当然，推迟披露巨亏信息，有误导市场投资者之嫌，被追究也在情理之中。有报道说，在这个“拖延”期间，中信泰富股票的成交量却离奇地大幅增加。在中信泰富公布消息之前，其股价大涨21.72%，有人怀疑是拉高出货，可能想在股市找回点损失吧。
 
在相关的资料中，荣智健是做实业投资起家的，在赴香港当资本家之前，也还算是一个经历了艰苦奋斗、埋头苦干的实干家，六五年大学毕业后，在四川凉山地区最基层工作，与工人、农民一起抬石头、挖土方、架电缆，干了八年。1978年到香港，靠荣家在香港的资产，开厂起家，第一桶金也算是干净透明的。然后从事高科技行业投资，生意做得成功，应该说来，比起改革后一些暴发户突如其来的财富积累，荣智健的财富崛起之路算是经得起推敲的。加入中信集团后，荣智健的投资方向，比如投资收购香港国泰、港龙航空公司、入主香港电信、澳门电信、亚洲卫星、香港房地产、船队、内地发电厂等等。可以看出，基本都是实业领域，算是稳健的投资风格了吧。
 
荣智健这一次栽得这么惨，原因之一，可能就是力图涉足“先进生产力”的最高境界——资本市场，按照这些年来大力鼓吹的市场经济理念，资本市场体现了市场经济的“最新成果”，试想一下，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耕种，也不用在机器旁边辛苦操作，甚至不用费尽心机地推销产品，坐在电脑面前，通过鼠标一点，下单卖出买入“虚拟”的产品，甚至是卖出买入金钱本身，就可以“点石成金”，大把大把地赚钱，还“四两拨千斤”，一块钱恨不能赚出一万块钱来，一句话，靠炒钱赚钱。真是太疑惑人了，太像“天上掉馅饼”了。
 
看来，荣智健这一次没把握住，更不能排除自身的贪欲的驱动，就大张旗鼓地想在用钱买钱的领域大展身手一番。但是，荣先生可能万万没有想到，用钱买钱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骗子云集的地方。金融风暴一来，在资本市场兴风作浪的骗子们一个个现行裸奔起来，比如，靠高利息吸引世界各地资金，从渔业经济成功变身为金融服务业经济的冰岛，实际上是无法实现高利息支出，寅吃卯粮，等于欺骗储户和投资者，金融风暴一吹，全国破产。再比如，全世界金融市场的顶级人物，纳斯达克前主席麦道夫，也是许以高利息回报，骗遍了全世界，而且还都是全世界顶级的“高智商”阶层、机构，比如国际奥委会，比如巴黎欧莱雅集团的继承人等等，涉及金额500亿之多。
 
荣先生也是遇到骗子了，而且是13个骗子，而且，这13个骗子，都是世界上有头有脸的金融寡头机构，计有：花旗银行香港分行、渣打银行、Rabobank、NATIXIS、瑞信国际、美国银行、巴克莱银行、法国巴黎银行香港分行、摩根士丹利资本服务、汇丰银行、Calyon、德意志银行等。说他们是骗子，是因为这13家寡头在2008年7月与荣先生的中信泰富密集地签下了16份每月累计外汇远期合约。据说这种合约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在汇市比较牛的时候，合约规定的条款给人一种假象——“包赚不赔”，现在出事了，香港市民给这种叫做“Accumulator(累计期权)”的合约起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谐音名字“I will kill you later”（我以后杀死你）。意即签了合约后，找机会杀死你。
 
为什么荣先生这样的高手还有其资本运作团队居然没有认识到“I will kill you later”呢，恐怕要从“先进生产力”工具——金融衍生工具的日益复杂化找到源头，令荣先生和中信泰富上当的两种金融衍生工具，据报道说为：“含敲出障碍(Knock Out)期权及看跌期权的澳元/美元累计远期合约”和“含敲出障碍期权及看跌期权的欧元-澳元/美元双外汇累计远期合约”，听起来都头晕，还别说背后的弯弯绕了，据说，这两种产品，实际上导致中信泰富面临这样的局面：向上利润有限、向下亏损要加倍无限，而其合约对手却是“旱涝保收“的，一旦每月利润超过一定额度，则交易对手可选择取消合同，这样，中信泰富即便已经赚了钱，也全部泡汤了。
 
当然，问题就出来了，荣先生及其投资团队是傻的么，这么险恶的骗局也会上套？但不要忘了，纳斯达克前主席麦道夫的骗术更为原始，叫做“庞氏骗局”，历史更为古老，就是拿后投资者的钱去支付先投资者的“高回报”，把更多的人骗进来。而荣先生和中信泰富面对的骗子就要现代得多，先进得多。应该说，在资本市场行骗的基本条件就是，被骗人的贪欲，如果荣先生及其投资团队不是被这种“天上掉馅饼”似的“包赚不赔”的回报所吸引，13个骗子又奈何？先有贪心，后有骗术，据媒体报道，“Accumulator(累计期权)”根本就不是“套期保值”的工具，而是地地道道的投机工具，而且，13个骗子的可恶之处还在于，他们以国际投行寡头的优势，掌握了定价权，有人算过，中信泰富在签下合约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亏损了，起码一个亿已经不见了。而这些，相信13个国际寡头绝对没有提醒过荣先生及其团队。还有一点，这些国际寡头在资本市场中，算是牙齿都吃黄了的老狐狸了，荣先生们哪里是其对手。
 
资本市场无疑被描述成现代经济的“样板”，也是被要“全力推动”的，然而，从前纳斯达克主席到包围了中信泰富的13个国际金融寡头的行止看，所谓“钱生钱”的资本市场的一个基本运作阶层，就是骗子。引发金融风暴的美国次贷危机，其源头就是一帮骗子拿不值钱的次贷证券忽悠投资者，就连美国政府拿出来救市的3500多亿美元，投进银行后，无踪无影，美国国会的政客们都有被骗了的感觉。究其本质，资本市场上的骗术，与街边专门骗退休老太太的小骗子们，没有区别，一个是大骗，一个是小骗，一个是简单地骗，一个是复杂地骗。这些年来，“资本运作”作为一个颇为时髦的名词，挂在贤达们的口上津津乐道，翻开背面一看，写着斗大的一个字——骗。黄光裕被追究，有媒体报道，就是因为操纵股价，被骗急了的股民抓住不放，举报不断。
 
有美国鹦鹉型的经济学家告诉人们，说“美国金融风暴是好事”，好就好在发现了漏洞，可以进一步提高“监管水平”（推荐者按：照这种逻辑，还有坏事吗？）。那么，草民以为，只要有血可噬，骗子们就不会罢手，又会有更加高明的“衍生工具”被“创新”出来。有道是：资本市场，一些骗子现形了，新的骗子又产生了，这就是历史，资本市场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