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和自信：听郑己烈谈朝鲜局势

司马平邦

下午，到乌有之乡网站，听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大学院的招聘教授（访问学者），韩国籍，拥有美国护照的东亚问题专家郑己烈（Kiyul Chung）先生谈朝鲜局势，据说，我是郑先生特地约请的，对于所谓的朝鲜问题，我一直是写写自己的看法，说不上学术，也说不上态度，很多是种本能反应，其实有时回头看看有许多义气用事，所以，对听听刚刚从朝鲜归来的郑先生的谈话，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光自己在北京嚷嚷也没有什么意思，听听人家刚从平壤回来的人的话一定有收益。

以下是我对郑先生的谈话的一些印象和分析，而有些我听了就忘了：

A.金正日，去年秋天确实生病了，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但郑先生说现在的金正日的肚子还是不小――手术之后，金正日在减肥，效果很好，已经戒酒，而且不再吃肉，所以最近电视中常看到的金正日很瘦，不过金正日的身体正在恢复中，死不了。

B.朝鲜为什么搞世袭制，郑先生有自己的看法，因为1970年代，金日成在世之日是反对让金正日接班的，反对了十几年，他是最后一个同意金正日接班的，而让朝鲜的金家王朝得以传续，还有一个原因是朝鲜劳动党内部看到那些没有“世袭”的社会主义国家，绝大多数都不能保持国家制度的连续性，都倒台了；金正日上台之后一直没有指定接班人，里面也有原因是他并不完全想让儿子接班，但去年的生病可能促使他选择3个儿子中的一个，因为现在只有金家的人能够让朝鲜上下团结在一起，在金正日的眼里，三儿子金正云有战略眼光，有组织能力，是3个儿子里最适合的。

C.朝鲜把核武器视为自己的保护伞，许多朝鲜人认为只要有了核武器，他们就可以埋头搞经济发展生产。而现在朝鲜人的生活水准大约跟中国1980年代初差不多，而它们希望在2012年之前达到中国1980年代末的生活水准――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如果朝鲜和美国关系正常化后，世界银行的贷款加上日本人当年的战争赔款，会有100亿美元投资朝鲜，而这个数字的钱让朝鲜在3年内达到中国1980年代末的水平，不难。

D.美国为什么这次让前总统克林顿去跟金正日接触，因为除了“接触”之外美国对朝鲜没有任何别的办法，美国人自己不好公开主张接触朝鲜，就让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先发表美国可以直接接触朝鲜的声明，然后再派克林顿出马；拥有核武器的朝鲜确实把美国逼的到死胡同了。

E.即使现在朝鲜和美国开始接触，而且双边对话可能会很快展开，朝鲜对美国也并不会抱有太多幻想，朝美之间不会走得太近，社会主义制度和反帝以及国家独立是朝鲜的底线，现在的朝鲜很清醒，东欧的和平演变过程它不会重走。

F.在朝鲜人眼里，现在的韩国总统李明博就是朝鲜民族的悲剧，因为他让南北朝鲜的从走近又变回撕裂；在现在的朝鲜人看来，统一不会是天下掉的馅饼，而是个渐进的过程，南北朝鲜的统一不会像东西德的统一那样，而是可能会走联邦制和邦联制的路子。

G.在郑己烈先生看来，现在的世界局势正从单边走向多边，在建设多边世界局势上，中国有莫大的国际责任，希望今后世界不再重复美国对伊拉克的那种明目张胆的侵略；而中国和朝鲜应更团结。

H.郑先生还特意解释了“先军思想”中朝鲜人民军的各项用途，他说，在拥有了核武器之后，朝鲜已经把更多的军队抽调到北方，从事大型工程的建设和生产，朝鲜最缺的是电力，“先军”不是穷兵黩武，而是朝鲜人民军担负了国家保卫和建设的最繁重和最艰苦的工作，这与西方军队甚至是中国军队的用途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这种“先军”已经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历程来的，是朝鲜的国本之一。

I.郑己烈先生是韩国人，执美国护照，现在又是重要的朝鲜问题专家，从他的谈话中我还是觉得深受其思想之自由影响，与有板有眼畏首畏尾的中国学者们很不同，他显然对朝鲜怀有很深的感情，也不在乎过多流露这种感情，虽然身在美国但对美国的帝国主义外交深恶痛绝，敢想敢说。

J.因为晚到，郑先生前半部分大约半小时的发言我没有听到，不过从后来听到的部分判断，他对朝鲜问题的判断和我的想法有很多一致的地方，至少他是带着对金正日和金正日现政权的正视和尊重看待朝鲜问题的，这也是我的一贯想法，我们很多时候的判断失误就在于将一个明明是相当智慧的人物过度丑化和矮化，然后做出匪夷所思的判断――至少金正日这次与克林顿的会晤就已经证明金正日有超卓的外交策略，他深悉大国关系的利害，也摸透了中国和美国的脾气。

希望国内的学者和媒体不要停留在过度丑化和矮化金正日的低水平上，金正日不是当年的萨达姆，比后者要高明许多，你不正视他，证明你无知。

而对于现在中国和朝鲜――在朝鲜已经搭上直接和美国对话的线之后，中国也不必过分自责和悲观，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有一个大问题是朝鲜和美国都无法回避的，即中国的强大实力和与朝鲜不可破的地缘关系，美国和朝鲜都不能把朝鲜半岛从亚欧大陆割走，这就是中国的优势，中国只要敢于在这个问题上发声，不被美国牵着鼻子走，诉求自己的利益，以自己的方式维持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就永远有发言权。

当然，对朝鲜这样一个已经拥有核武器的邻国，我认为还在盲目地要求它无条件弃核是愚蠢的，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中国不应向朝鲜的敌人的立场上发展，没有一个国家愿意主动制择一个有核国家当敌人，中国有太多牌在手里可以摆平朝鲜，就在于我们能不能及时换一种思路。

但我觉得主要的是中国要自信，这是最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