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俄共主席在斯大林墓前献花。
现年72岁的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久加诺夫自1993年至今一直担任该职务。20多年间,历经苏联共产党被禁止活动、没收党产的艰难时期,他带领俄共重建组织,从谷底走出,成为俄主要反对党。明年将迎来十月革命100周年,本报记者日前对久加诺夫进行了书面专访,就俄共今天在俄罗斯的影响力、未来的发展计划、与中共的关系等一系列重要话题,请他做深入介绍。
不止要做俄主要反对党
《参考消息》:俄共在今天的俄罗斯影响力如何?党员人数有多少?
久加诺夫:尽管受到行政压力并存在长期的反共宣传,我们一直保持着主要反对党的地位。与俄其他政党不同,俄共有遍布全国的组织结构。这方面可与我们竞争的只有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目前,俄共有81个联邦主体级(相当于中国的省级——本报注)党组织、超过2000个地方党组织和近1.4万个基层支部,拥有党员超过16万人。我想指出的是,在十月革命前夕,布尔什维克党有大约4万名党员。
而且,如今有许多年轻人加入俄共队伍,这使我们感到十分高兴。为了提高青年共产党员的理论水平,俄共中央成立了政治学习中心。不到三年已经有600多位年轻同志在那里经过了培训,他们是党的干部储备。
俄共的潜力不止于此。俄共在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群体中拥有数百万拥护者。与共产党并肩工作的有列宁共青团、全俄妇女联盟“俄罗斯的希望”、众多独立工会、老战士组织和许多左翼爱国组织。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有分量的宣传兵团。
大多数州、区、市立法会议都有俄共议员团。俄共党员波托姆斯基是奥尔洛夫州州长,列夫琴科是伊尔库茨克州州长。奥尔洛夫州是俄罗斯黑土地带的心脏,伊尔库茨克州是俄罗斯通往中国和蒙古的大门,拥有发达的工业和丰富的自然资源。此外,我党的洛科季当选了俄第三大城市新西伯利亚市市长。
《参考消息》:在9月举行的国家杜马选举中您设定了什么样的目标?
久加诺夫:我们组建了一支有力的专业团队参选。俄共还制定了国家发展计划,以此保证俄罗斯走出经济危机。我们努力让每位选民乃至最偏远的农村了解这份计划。
俄共不仅仅打算保住俄主要反对党的地位。我认为,即将到来的选举为所有爱国力量提供了一个围绕国家大规模复兴计划团结起来的机会。我们希望在国家杜马中实现有助于组建人民信任政府的力量对比。
我们所倡议的反危机计划要求恢复俄经济主权,摆脱西方大资本的控制。同时,我们的目标是活跃东部方向的对外经济联系,这将推动俄偏远地区发展。
不接受政府社会经济方针
《参考消息》:俄共作为反对党,批评普京总统的对内政策,但支持其外交方针。对此该作何理解?同时,您是如何构建与普京的个人关系的?
久加诺夫:首先我想纠正一点。我们批评的不是梅德韦杰夫政府自由主义的社会经济方针的某些方面,我们对整个方针都不接受。它把国家引进了死胡同,这种方针继续下去会对俄罗斯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政府的经济部门不是在捍卫国家利益,而是充当破坏性的西方影响的传送者。
这种自由主义方针今天与俄积极的对外政策发生了严重冲突。我国不得不捍卫自己的利益,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试图孤立俄罗斯,在俄边界附近煽动紧张局势。中国对这种手段很了解,比如南海局势。同时,他们的第六舰队同样公然违反《蒙特勒公约》,试图在黑海的俄罗斯海岸边落脚。至于东欧,北约的装甲车队定期在那里安排公开演习。
俄共整体上赞同俄外交部在试图反击美国冒险主义对外政策方面所做的努力。同时,我们党明白:只有当你有牢固的后方时——就像苏联在反击德国法西斯和日本军国主义期间所具有的——才能有效抵抗帝国主义的侵略。不坚决改变社会经济方针,很难指望对外政策取得成功。
俄共党员相信,现政府的自由主义方针不符合包括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中小企业家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的期望。自由主义的经济金融政策破坏了国家的经济设施,强化了寡头主宰俄命运的权力,将俄置于依赖西方经济的境地。我们认为,这种路线与普京总统推行的捍卫俄国家利益、反击美国世界霸权的对外政策严重冲突。
我与普京个人的关系是平等、务实的。不过,俄共经常指出,俄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活动充满矛盾,所推行的社会经济方针绝对不让我们满意,它仍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叶利钦-盖达尔政策框架内。持续的反苏维埃狂欢也是我们完全不能接受的。
90年代初经历最困难考验
《参考消息》:苏联解体、俄共被禁止活动后,共产主义运动在俄罗斯经历了怎样的困难?
久加诺夫:那个时期的确艰难。资产阶级发动的反革命和苏联的解体对我的祖国,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是最沉重的考验。这一切使共产党员及其拥护者惊慌失措。但是,尽管党的上层有部分人背叛了党,许多人却对自己的理想保持了忠诚。
1991年,俄罗斯新的“民主”政权先是暂停、随后禁止了苏共及其分支机构俄联邦共产党的活动,党产被没收。一时间似乎理想、甚至道德方向都消失了,许多党员士气低落。有一些人甚至参与了对社会主义的“十字军远征”。全国展开了使党和共产主义理想威信扫地的残酷运动。
那时,叶戈尔·盖达尔政府的“休克疗法”骤然加剧了国家的社会紧张状况。我国多数公民在几周之内变得一贫如洗。大街上爆发了人民抗议活动。自称为“民主”政权的新当局,表现出自己的多面性,叶利钦及其同伙不止一次粗暴使用武力。
《参考消息》:那么,您与您的战友是通过何种方式忠于理想、克服困难、成功建立俄共的?
久加诺夫:俄罗斯社会对公正的渴望非常强烈。但1992-1993年的抗议活动明显缺乏组织核心。那时一项主要任务是重建共产党——广大劳动人民的政治力量。尽管遇到强大的政治、心理和行政压力,重建共产党的工作没有停止。通过宪法法院,我们成功地推翻了叶利钦禁止共产党活动的命令。
1993年2月,举行了俄罗斯共产党第二次非常代表大会。在长达近一年半的禁令后,代表大会宣布恢复党的活动,定名为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当年3月,俄共在司法部正式注册。经过了最困难的考验后,党不仅正式恢复,而且成为俄主要反对力量。
1993年12月,重建不久的俄共在国家杜马第一次选举中获得12%选票。许多人那时公开承认害怕遭到叶利钦政权镇压。经历了坦克在莫斯科市中心的施虐后,打着俄共的旗帜去做宣传工作是需要勇气的。那时俄共党员充分表现出了这种勇气。
两年后的国家杜马选举中,俄共得票率已经上升到22%。而在1996年的总统选举中,俄共给了叶利钦同样的一击。这方面俄共普通成员居功至伟,他们敢于在极端困难条件下行动。正是他们从俄罗斯最偏远的角落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重建了我们党。如果有人想起“党的黄金”(设想中的苏共黄金外汇储备,被认为在苏联解体过程中消失,迄今未找到。这是上世纪90年代初俄媒体的热门话题——本报注),我会充满信心地说,“党的黄金”的确存在,这就是我们的战友。
认真研究中共先进经验
《参考消息》:您如何评价俄联邦共产党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
久加诺夫:俄罗斯共产党人与中国同志有多年的兄弟关系。今天,我们在坚决不接受美国全球霸权方面立场一致。俄共和中共为建设公正的世界秩序而努力,积极加强两国公民的相互好感,巩固俄中人民的友谊。
俄共与中共的关系具有牢固的战略伙伴关系性质。早在1990年代,两党之间就签订了合作文件。现如今,俄共与中共的关系涵盖越来越新的领域。我党青年领导人定期到中国实习。他们了解中国的独特经验,并把所获得的知识运用到俄罗斯。两党经常交流情况,以便就双边和国际方面至关重要的问题形成共同观点。
今天,我们两党关系进入新阶段,签署了党际合作备忘录。代表团交流扩大。俄共正认真研究中共在经济领域,在实施社会和人文计划方面,在党的建设方面的先进经验。俄共党员在俄公民中广泛宣传中国的成功和成就。《真理报》、俄共电视频道“红色路线”,俄共的网站经常报道中国人的生活。
俄共和中共都不允许篡改历史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及其结果。去年9月26日,俄共和中共在哈巴罗夫斯克举办了“共同胜利的70年”研讨会。我相信,这类活动有必要定期举办。
总体上,我们准备继续开发党际合作的深厚潜力,为俄中两国关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