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特朗普主义反映了西方对自身整体衰落的焦虑
张敬伟
西方世界对特朗普的焦虑还在继续,特朗普和美国精英的冲突更加激化。他对美国媒体最新的评价是“人民公敌”,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成了特朗普的敌人。和媒体为敌的后果很严重,纪思道在其专栏文章中,提出了“摆脱特朗普”的办法,即启动美国宪法第二十五修正案第四款,通过内阁简单多数投票剥夺总统权力,并将权力移交给副总统彭斯。
和特朗普打交道,西方世界远不如东方国家有智慧。从好人奥巴马到美国精英人士,以及欧洲盟国,还没有适应特朗普颠覆自由世界传统的权力运用模式。他用连发”行政命令“的方式,搞懵了美国和盟国,乱了西方世界的“三观”。
但是东方国家却和特朗普形成了相对和缓的关系。当然,也有高下之分——日本讨好为上,中国冷静。中国的外交策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最起码,使中美关系并未脱离三个联合公报和一个中国的轨道。
当然,纪思道也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法律问题,要想摆脱特朗普并不容易。但此举释放出美国精英人士对特朗普的厌恶至极。起码从现在看,掌控两院的共和党参众议员们,对特朗普还要继续察言观行。特朗普还没有到滥权到让国会无法忍受或者像当年尼克松“水门丑闻”那样的政治事件。因而,特朗普和民主党以及精英人士的冲突虽然在激化,但要想段时间内摆脱特朗普,也绝非易事。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的运气不错,和奥巴马时代接下危机烂摊子不同,现在美国经济呈现复苏态势。而且他提出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减税政策,也并没有错。他所废除的平民医保政策,虽然看上去对没有医保的民众有利,但也大幅增加了医保开支,普通美国人并没有享受到医保的获得感。他的“禁穆令”和在美墨边境“建墙令”,看上去不靠谱,但也迎合了很多美国人的心理。可以说,特朗普简单粗暴的行政命令,虽然和精英主义的立场难以兼容,但是普通美国民众——也就是被美国主流舆论和精英人士讽刺为民粹主义的那些人,却是特朗普的拥趸。
革特朗普的命,无论是弹劾还是其他手段,只会激化美国社会各阶层的矛盾。因而,主流媒体、精英人士,对特朗普也只是发发牢骚、释放怨气而已。
不过,如果特朗普真有把柄让人抓住,就像当年的尼克松那样,特朗普在白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但就现在而言,美国精英人士有些为反而反的意味,却是不讲道理。特朗普毕竟是美国民主的产物,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滥用民主诋毁他。特朗普与精英人士的对立短时间内不能消弭,民主党和舆论界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特朗普犯错,共和党则在特朗普和反特朗普势力之间进行权衡。在此情势下,特朗普将步步惊心,没有任何莽撞和试错的空间,他的团队中再多一个弗林,或特朗普自己犯了尼克松式错误,美国真要变天了。
不管如何,特朗普时代的美国政府呈现拐点之势。二战后绝无仅有的美国式内乱和阶层割裂,让美国“重新伟大”的梦越来越像是乌托邦。这并非特朗普的错,而是战后美国积累的诸多矛盾所致。即使没有特朗普,美国人也需要一个带领美国转型的总统。其实,奥巴马时代已经开启了美国全球战略的紧缩。中东战略回撤,不仅使小布什时代美国两场反恐战争的成果归零,也滋生了威胁更大的恐怖主义——IS(伊斯兰国)。奥巴马希望用重返亚洲来确保美国在亚太和全球的领导地位。
特朗普的反全球化,与其说是自开炉灶,不如说是奥巴马全球战略回撤的深化。集中精力强化内功,特朗普的逆全球化,其实具有现实主义精神。美国精英主义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反而不合时宜。因而,评价特朗普,乃至欧洲出现的脱欧思潮,如果从西方整体衰落的逻辑去观照,就显得极为正常了。盛极而衰,西方也难逃这一铁律。
反特朗普主义看上去绝对正确,但就美国和欧洲而言,却难掩西方秩序基础动摇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