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骄子】特等功臣——赵先有

何宗禹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每当听到电影《英雄儿女》这首脍炙人口插曲时，五十年代初，抗美援朝战场上钢铁般的英雄战士“王成”的高大形象便会立即映现在我们面前。那么，英雄“王成”这一流芳永世的光辉艺术形象又是依据谁为原型而塑造的呢？原来他就是我县革命英烈赵先有。

　　赵先有，１９２８年生于河北省乐亭县姜各庄镇庄头东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里。父亲常年经营小本生意，日子尚属殷实之家。赵先友自幼勤奋好学，读完小学，因日本鬼子侵占了乐亭，终年对农村进行“清乡”、“扫荡”，到处烧杀抢掠，实行野蛮的″三光″政策，闹得广大农村群众成年在兵荒马乱中过日子，赵先有只好终止了学业，没能进入中学的大门。在村中当儿童团，加入了抗日的行列。他怀着对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为八路军站岗放哨、传递信件，年龄稍长便参加了破交、背土布、运送军粮、护送伤兵，哪里危险他到哪里去。

　　１９４５年８月１５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躲藏在重庆的蒋介石想独吞胜利果实，６月２３日公然撕毁国、共两党所达成的协议，向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进攻。他们对我解放区的广大军民进行血腥杀戮，妄图一举将我共产党领导下的１２０万人民解放军一口吃掉。面对祖国的大好山河，被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糟蹋的民不聊生，国将不国，赵先有向全家郑重讲出了去当八路军的想法。

　　赵家是个进步开明的家庭，在众亲人的全力支持下，１９４７年１０月，赵先友在新婚妻子陈莲华的依依送别下，毅然加入了新改番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被编入冀东军区的４８团。

　　赵先有进入队伍后，遵守纪律，团结同志，作战非常勇敢，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政治指导员，解放战争中，在冀东、新保安、太原、兰州等几十次战斗中英勇善战，三次荣立战功。１９４９年１月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曾被评为模范党员。

　　１９５０年６月２５日，朝鲜战争爆发。１９５０年１１月，赵先有所在部队从宁夏剿匪战场回师东进，准备开赴朝鲜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因军队急剧调动，他没来得及和前来探亲不知他赴朝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见上一面，于１９５１年２月随从部队开赴朝鲜战场。

　　当时的朝鲜战场开城战役已经拉开序幕，两条战线上同时进行着抗争：战场上两军对垒，激烈拚杀；板门店谈判帐篷内也在尖锐地搏斗。美帝国主义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妄图在谈判桌上得到。他们无理地要求我军撤出三八线以南的１５００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为了教训美军的无理取闹，中朝人民军队联合司令部，发出在战场上反击的命令，和敌人展开了著名的开城战役。

　　开城原是朝鲜的古都，在三八线以南，公元９１８年以后的４００多年里是朝鲜的国都。那里背靠松岳山，景色非常美丽。但经美国侵略军的狂轰滥炸，已被夷为废墟。

　　１９５２年１０月２日，我志愿军６５军１９４师５８２团２营，奉命一举夺取了敌人占领的６７高地。这里的战略地位处于重要咽喉部位。赵有有当时是２营６连的副指导员。战斗开始5连担任进攻，阵地占领后，把防守打敌反扑的任务交给了６连。

　　高地的对面是美军陆战1师编成下的李承晚陆战王牌军第１团。６７高地距板门店只有５公里。那里的谈判帐篷虽已支起，然而拨动天平指针的砝码却仍然在战场上。６７高地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砝码。这里枪炮声，近得能使谈判桌震动。

　　１０月３日，敌人为夺回６连扼守的６７高地，先是动用坦克、飞机、大炮对６７高地实施轰炸，紧接着以两个加强连的兵力向高地扑来。６连指战员顽强拚搏，但部队伤亡较大。特别是指导员、副连长负重伤后被抬下阵地，阵地没了指挥员，大家焦急万分。此时，六连副指导员赵先有同志由于负责战勤工作，他主动找连长李才商量，并建议：因为敌人火力太强，山上没有坚固工事，阵地上应少放人，把主力放在青山包下边的屯兵洞内，必要时再往阵地上增人。

　　同时，赵先有主动要求自己带一个加强班坚守67高地，要连长带连主力在屯兵洞随时支援山上战斗。营长批准了他的请求，赵先有火速奔向前沿阵地。战友们见副指导员来了，阵地上一片欢呼声。赵先有到阵地后，他立即跑到一个又一个掩体，传达首长的关怀和鼓励；他一个又一个地询问每个战友打死了多少敌人，缴获了多少武器。他把每人的事迹一一记在笔记本上。边记边夸奖着战友们英勇杀敌的大无畏精神。事后，相继召开了班排长的会议，动员和鼓励大家誓死保卫阵地，以实际行动报答首长和祖国人民期望，为朝鲜人民和祖国人民再立新功。

　　当天，敌人发起一次又一次反扑都被击退。傍晚，赵先友借着月光仔细地察看地形，他意识到敌人将再一次进行反扑。他审慎地对阵地情况进行了分析，他认为阵地有利条件是有险可据，但高地上人员集中，很难承受敌人猛烈倾泻的炮火袭击。为保存实力，减少伤亡，他对兵力和火力重新进行了布置，大部分放到阵地两侧，正面留少数兵力，使敌人摸不清我军兵力部署。适时与隐蔽在屯兵洞的连主力联系，采取逐渐增兵的策略与敌人周旋，以争取最后的胜利。战友们面对副指导员的周密部署，更加增强了必胜的信心和决心。纷纷表示决心，战斗情绪非常高昂。这天赵先有带领战士们连续打退了敌人7次冲锋，歼敌近二百人，我方伤亡较大。

　　１０月４日，凌晨，敌人又开始向６连阵地发起进攻。赵先有往下一看，敌人大约有两个排趁天未亮向山上扑来。他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等敌人靠近后再打，四十米，三十米……“打！”赵先有一声令下，手榴弹从战士们手中飞出，机关枪、冲锋枪同时喷出火焰，两侧的战士们向敌群夹击扫射，敌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丢下死尸一片，狼狈地逃下山去。赵先有估计敌人还会反扑，就组织战士把爆破筒埋在阵地前沿，用电话线固定在爆破筒的拉火管上引到工事里来，并在离工事较远的地方埋设地雷。天亮以后，敌人果然集中兵力向我方阵地发起进攻，当敌人进入雷阵时，赵先有命令拉火起爆，敌人被爆破筒炸得血肉横飞，在我火力打击下，又是一次惨败。

　　６７高地战场上，到处充满胜利的喜悦。激战后的饥渴隐隐向人们袭来。赵先有看着口干舌燥的战友，把仅有的两壶水，一一送到战士们嘴边，自己却一口也没舍得喝。他总结上午作战的经验，老是等着炮火过后，敌人攻上来后再打，这样未免有些被动。我们何不在敌人冲锋时，先打它个措手不及，再来个反冲锋呢！这样出其不意地消灭敌人，必定会取得更大的战果。于是赵先有组织了两个小组，向他们反复讲解了反冲锋的时机和战术要求。

　　敌人又开始冲锋了，赵先有用步话机联络团指挥所，要求炮兵向敌人冲锋的前沿方位开炮。我炮火过后，在没有被炸死的敌人溃逃时，赵先有组织了两个反击小组向敌人发起冲锋，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只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在４号的一天里，赵先有带领战士们连续打退了敌人8次冲锋，歼敌近一百余人，我方伤亡较小。

　　１０月５日，这是朝鲜战场上一个惊天动地的日子。就是在这一天，赵先有和他的战友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的壮丽凯歌。

　　这天上午，敌人连续两次反扑全以失败告终。敌人十几次惨败之后恼羞成怒，使用了飞机、坦克和数个炮兵群的上百门大炮，对我６７高地进行地毯式的轰炸，炮弹、炸弹、凝固汽油弹，使整个阵地变成一片火海。整个高地浓烟滚滚，碎石横飞，葱山变成秃岭，弹坑布满了整个高地，山头被削下一米左右，整个山头全部变成土沫子，战士们踩进去很深。

　　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敌人又以一个营的兵力，在８架飞机、１２辆坦克和３辆喷火坦克的掩护下，再次强行向高地发起攻击，战斗进入白热化。赵先友率领６连战士，以“人在阵地在”的大无畏英雄气概，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拼搏。在我守军和我炮火的打击下，敌人仍无法接近阵地。但激烈的肉搏战后，多数战士壮烈牺牲，阵地上只剩下了身负重伤的赵先有、负轻伤的通迅员刘顺武、２排副排长王桂印和战士李富。同时，敌人还用飞机、炮火封锁了我军增援的通路，当时派去增援的一个班，因敌炮火封锁都伤亡在路上。其中，有一架敌机被我守军击中，栽到67高地山脚下，敌机爆炸燃烧起来，敌军的飞行员葬生火海。其它飞机仍在疯狂地对我守军扫射和轰炸。

　　穷凶极恶的敌人，又在其炮火、飞机、辆坦克和喷火坦克的掩护下，从高地四面包围上来，交战中副排长王桂印、战士李富牺牲，阵地上只剩下了身负重伤、双目失明的赵先有和已负伤的通迅员刘顺武。潮水般的敌人冲到他们跟前后，围着战壕“哇哇”怪叫，赵先友命令刘顺武用报话机要求“向我阵地开炮”。敌人冲上阵地，可就是不敢接近他们。危机时刻，步话机不时传来赵先有的喊话声：“团长，敌人上来了，快开炮打吧！”在沙河西岸指挥所里的张振川团长心情矛盾极了，我们的大炮怎可以向尚有自己战士活动着的阵地开炮？直到此时，我军团观望所仍能看到赵先有、刘顺武和敌人拼杀的身影，后来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冲锋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后，阵地上突然陷于一片沉寂。

　　赵先有、刘顺武的牺牲，使团长张振川心情激动不已，他把心一横，命令炮兵向阵地上的敌人开炮。我炮兵群的火力，应赵先有和刘顺武的呼叫，打向在我阵地前乱窜的敌人。营、团首长组织部队及时进行增援，当反击部队夺回阵地后，发现赵先有、刘顺武等同志已经与敌人同归于尽了，二十几个躺在他们面前。

　　部队未到之前，赵先有和六连战士们，在六七高地整整坚持了５７个小时，先后打退了敌人发起的１７次冲锋，并主动出击两次，获得了歼敌５６２名的辉煌战绩。

　　赵先有和他的战友们，为了祖国的和平，为了朝鲜人民的解放，壮烈牺牲在朝鲜大地上。牺牲时，年龄仅有２４岁。

　　战斗结束后，赵先有和６连分别荣立个人、集体特等功；连队被命名为“英勇顽强，守若泰山的钢铁连”，部队将他的遗体与战斗英雄杨根思、黄继光等烈士一起安葬在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一个墓区内。

　　当时，到朝鲜前线采访的著名作家巴金在停战谈判结束后来到５８２团，采访了团长张振川。当张振川团长向这位老作家介绍到，阵地上多数同志壮烈牺牲，只剩下身上多处负伤双目失明的赵先有和遍体鳞伤的通讯员刘顺武等四名同志，目睹敌人再次攻上阵地，为了更多地消灭敌人，赵先友向团指挥所高声呼喊“团长，敌人上来了，快开炮打吧”的一幕时，这位老作家被深深地感动了。随后他在张振川团长陪同下，来到赵先有生前所在的六连作了进一步的采访，并根据当时在阵地所采访的赵先有所在部队，不同英雄人物为素材写成了小说《团圆》。朝鲜战争结束后，长春电影制片厂将小说改编摄制成电影《英雄儿女》。这部电影激励教育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

　　１９９２年８月，赵先有烈士的雕像，在他生前所在部队驻地怀安县，某大功团所在地落成。雕像正面是著名作家巴金的题词：“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塑像背面是张振川司令员写的碑文，叙述了赵先有和六连的英雄事迹。

　　注：赵先有为实际姓名；赵先友为巴金等作家用名。

　　来自《乐亭故乡人》

　　作者：何宗禹，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中国李大钊研究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主要著作有：《李大钊传说故事集》（获河北省第四届文艺振兴奖）、《近世风流》（获第二届中国北方民间文学二等奖）、《乐亭民间传说故事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