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这个人和“任正非”这个名字

李  舟

　　美国对华为打压的不断升级，将本来低调的任正非频频推到了媒体的镜头前，这几天，特朗普的一纸紧急状态令，更是让任正非成了世界关注的焦点。5月21日，任正非的答央视记者42问，在消除了很多人对华为的担忧的同时，也赢得了舆论惊人一致的肯定和赞誉。通过这次访谈，人们似乎重新认识了任正非，面对危机的定气，对于对手的大气，对待困难的勇气，看待问题的广阔视野，对于未来的高瞻远瞩，这一切都让人印象深刻!也许，未来可能遭遇的困难并没有任正非所表达的那么乐观，但是，有这样的老板，我们还用为华为的未来过分担心吗?

　　物理上，根据牛顿运动定律，如果知道一个物体的初始运动状态，就能够计算出未来任何一个时间点该物体的运动状态。人不同于物体，他的生命运动要复杂得多得多，但是，作为自然的一部分，人也是要遵循自然界的规律的。所以，整体上，我认为，知道了一个人某一段时间的生命状态，应当也是可以大体推断出他未来的生命状态的。

　　“任正非”这个名字我很早就听说过，但是到2014年之前，除了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之外，对于他再没有更多的了解。2014年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公司领导的强烈要求下，我第一次买了个智能手机，然后就用上了微信。开始用微信的那段时间，我看到朋友圈很多人都在转发任正非的一篇文章(应当是一个内部讲话，已经记不清题目了)，因为买手机时听别人介绍过几种手机，知道了华为手机，也知道任正非就是华为的老板，于是我就出于好奇，读了那篇文章。那篇文章很长，但是我一口气就读完了，读完之后，我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前，我看过潘石屹、任志强的文章和微博，看过不少关于王石的讲话和新闻，也对马云、柳传志等有所了解，对于企业家，我的印象也就是那么回事。然而，看了任正非的那篇文章后，我惊奇于中国还有这样的企业家，他的胸怀之大、视野之广、思想之深、境界之高，是我以前在其他企业家的文章和讲话中根本看不到的!于是，在办公室里刚刚看完文章的最后一句，我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办公室好多同事直接就说：“再过十年，华为绝对可能超过三星、苹果!”大家都“哈哈”地笑话我，因为买手机时同事已经给我介绍过，苹果、三星是世界上最好的两个手机品牌，苹果的市值前几年曾是世界第一，而华为跟人家还差得很远很远。但是，我能那么说，也是经过思考的，此前我曾经在网上查过，华为在世界五百强中排名已经接近中游了。不过，2013年，华为的营收只有苹果的八分之一!

　　一晃五年快要过去了，这近五年里，华为的发展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快，2018年营收已经是苹果的接近二分之一了，今年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排名第12位，而这个成绩还是在美国的排挤、打压下获得的!照目前这势头，由于5G技术的世界领先地位，再加上手机业务的突飞猛进，华为三五年内营收赶上甚至超过三星、苹果，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美国已经以国家之力要对华为下狠手了，华为赶超苹果的步伐恐怕要被强行遏止，但希望仍在。也许，这是上天在华为成为世界顶尖企业之前，特意为华为和任正非安排的一次劫难，渡过劫难，前面便是一片新的天地!　　

任正非的四个特点 

　　关于任正非，现在，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似乎都是很接近的。格局大、境界高，是网上对任正非的普遍评价;在华为面对美国打压时，人们看到的任正非冷静、从容、理性、自信。但是，所有这些认识，还是比较宽泛的、粗糙的，要更加具体、立体、深入地认识任正非，真正理解任正非成功的秘密，在我看来，还必须读懂任正非身上的这几个特点：

　　第一、傻

　　任正非总结自己战略成功的秘密时说：

　　【“华为没那么伟大，华为的成功也没什么秘密!华为为什么成功，华为就是最典型的阿甘，阿甘就一个字‘傻!’”】

　　当然，华为的傻也是任正非的傻的体现。所谓“傻”，在任正非眼里就是实干，就是不投机取巧，不急功近利，只是朝着认准的目标拼命付出。我认为，傻有两种，一种是朴素的傻，一种是成熟的傻。在人生的开始，人都是傻的，慢慢的，人就变聪明了，知道如何少付出多获得多享受了，这时候，人就开始以聪明为荣，开始利用自己的聪明去占别人或者集体的便宜。我们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聪明，都在为摆脱傻而活着，他们的实干，往往不是自觉的，是被环境所逼的。但是，也有一少部分人，在经历了一定的人生磨炼后，他们觉悟到，一切聪明都是徒劳，大自然是公平的，付出多少才能获得多少，然后，他们就会自觉付出，在人生的路上，他们目标坚定，没有抱怨。这样的人就是智者。智者跟傻子很像，但是，智者的傻，是成熟的傻，是觉悟者的傻，所以，以傻为荣的人都是真正的智者。不是华为人人都是智者，而是因为任正非是智者，所以，他的员工就被他的傻气推动着、感染着，也带上了傻气。

　　这些年，炒房炒地皮成就了一大批聪明人，上市套现成就了一大批聪明人，互联网金融成就了一大批聪明人，但是，这些人的成功都是过眼烟云，他们获得的除了钱还有空虚以及良心不安，甚至还有牢房的寂寞。我们看到，所有这些聪明的事情任正非一件都没干过，但是，他的成功以及他内心的充实，是那些聪明的老板们永远也不可能达到或拥有的。

　　华为是任正非一手创立的，但是，在这个企业中，任正非却将自己的股份只定为1.4%，其他都分给了员工。全世界那么多企业家，有几个能做到这点?他傻吧?但是，华为员工的干劲很大程度就来自于任正非的这个傻行，华为的成功，与任正非的这个傻行紧密相关!

　　第二、内求

　　内求是中国人区别于西方人的一个重要特点，内求就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从自己身上找能量。这一点在任正非身上表现得非常突出。

　　任正非在员工中提倡自我批评，也鼓励员工向自己提批评意见，我们看他的文章讲话，更是经常自我反省、自我批评。华为的员工曾经在华为的内部论坛向华为管理层提出了十条批评意见，矛头直指任正非。任正非也曾以“经营管理不善”而自罚100万元。前几天，当央视记者问任正非，华为是不是已经到了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任正非回答说：

　　【“不会，孟晚舟事件没发生的时候，我们公司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大家的口袋都有钱了，不服从分配，然后不愿意去艰苦地方工作，是危险状态了。现在我们公司全员振奋，铲除平庸，然后这个整个战斗力在蒸蒸日上。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到了最危险时候呢?应该是在最佳状态了。”】

　　任正非的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人们的意外，但又很有道理：出乎意外，是因为我们总是更容易从外部看问题，而任正非的回答却显示他更注重的是事物的内在，而且在他看来，正是这内在的能量才能让华为更安全、更强大，因为内因才是根本。

　　我们可以看到，有很多企业家，总是喜欢抱怨经商环境，抱怨税负过高等等，但是，我们见过任正非抱怨吗?总是向外求，抱怨就多，企业也很难做好，总是内求，抱怨就少，企业也容易做好。任正非把抱怨的时间用在了设计如何激发员工工作动力的股权制度上，用在了制定华为基本法上，用在了完善考核制度上，用在了改善管理上，用在了思考发展战略上，用在了团队的建设和员工的思想培训上，所以，华为发展得越来越好。

　　相对于任正非以及中国人普遍的内求特征，再看看企图通过压制别国而保持自己老大地位的美国特朗普政府，我们就会很容易意识到，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文化的体现。在这两种文化的冲突中，谁将获得最后的胜利，似乎不难预测。

　　第三、水火相融的中庸

　　1996年，任正非曾经问一位一同散步的员工：“你知道华为公司为什么能成功吗?”这位员工回应说：“我刚来华为，怎能悟出这般深奥的道理。您说，为什么呢?”任正非答道：“中庸之道。”

　　在华为的管理文化中，“灰度”被认为是其中的核心。任正非说，一个领导人的水平就是合适的灰度。这个所谓“灰度”其实就是中庸，就是不非黑即白，不非此即彼，也就是妥协、包容、适度。儒家学说本质上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学说，而管理本质上也就是处理人际关系，所以，被孔子认为是德的最高境界的中庸(“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被任正非在管理实践中所体悟并加以推崇，也就不奇怪了。

　　在前几天央视记者对任正非的访谈中，我们能深刻地感受到任正非的客观、理性，我们还能看到，他看待事物以及说话的“度”总是把握得很好、很适当，总之，我们从他身上看不到偏激，看不到非黑即白的一刀切的简单。但是，我觉得任正非的中庸并不是本性的自然表现，而是性格中火性与水性这两种相反的极端特点相互斗争、相互融合的结果，是一种动态的中庸，也就是说，如果对他了解更多一些，可能就会发现他很多时候其实是反中庸的。华为的“狼性”，也是任正非的狼性，就是火性。任正非的性格中有很明显的火性特征，据从华为离职的人说，任正非性格火爆，骂起人来很凶。同时，我们在记者的采访视频中看到的任正非又非常冷静、理性、包容、谦下，而这又是水性。水性和火性的融合，使任正非既冷静又富于激情，既善于妥协，又很有个性，既能带领大家前冲，又善于让权，甘居幕后。

　　任正非的这种水性与火性相融合的中庸，还表现在低调务实与理想主义的结合。在任正非的许多讲话和文章中，我们都能感觉到一种丰沛的理想主义。任正非说：“华为是一颗理想主义的大树”“我们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必定有未来。”但是，同时，任正非又非常务实，他只要求“高层要有使命感”，而他对于基层的要求只是“要有饥饿感”，他说“钱给多了，不是人才也能变成了人才”“我在华为20多年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分钱，把钱分好了，组织就活了。”物质的满足是生存的基础，追求理想是生命的自我实现，任正非不但将务实和理想主义在自己身上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也将它们和谐地融合在华为这个集体之中。

　　第四、辩证思维

　　任正非的讲话和文章中经常提到“哲学”这两个字，他自己爱讲哲学，也鼓励员工学哲学。任正非所说的哲学，结合他学习时所处的时代，我觉得应当主要指的是辩证唯物主义中的辩证法，也即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道家思想中的阴阳互根、祸福相依之类的思想。

　　我们可以看到，辩证思维在任正非身上表现得非常突出，他的极强的危机意识就来自于这种辩证思维。任正非最著名的一篇大谈危机与失败的内部演讲《华为的冬天》，就是在2000年华为利润位居全国电子百强首位的时候产生的，而在最近美国准备对华为出口禁售的危急时刻，任正非又说现在华为处于最佳状态。任正非总能从事物的反面来看问题，这就使华为在一帆风顺时总能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早做准备，从而避免危机(华为的“备胎”就是一个例子)，在困难来临时也不会被困难吓倒，而总是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去迎接困难、战胜困难。一般人总是逃避困难，而任正非却把磨难视为“一笔财富”，所以，当女儿被加拿大拘捕，当美国宣布要对华为出口禁售时，任正非不但没有悲观，反而表现出了更大的自信和勇气。前几天任正非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说：“华为人一只是穿芭蕾舞鞋的脚,一只是烂脚,痛并快乐着。正是这只烂脚,解释了华为如何走向世界。”

　　最近，任正非的一个内部讲话在网上广泛流传，这个讲话标题是《不懂战略退却的人，就不会战略进攻》，从这个标题中，我们就能立刻感受到任正非关于退却与进攻的辩证思维。古诗曰：“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辩证思维不仅能让人更加智慧，更容易获得成功，而且，也能让人总是保持乐观或者平静的心态。　　

“任正非”这个名字极其准确地表现了任正非的性格特征 

　　很多年来，本着万物都按着严密的规律运行的思想，我一直在思考事物的名称跟它们的性质的对应关系，其中更多地是思考人的名字跟他们的性格和命运的对应关系。现在，我可以确定地说，万物的名称跟它们的自身特征都有着紧密的对应关系。人名当然也不例外(包括翻译的人名)。但是，对人名的解析不仅需要很多的各种各样的知识，而且还需要有灵感的配合。我思考过无数名人的名字，绝大多数都能得到非常圆满的解释，我也曾经思考过“任正非”这个名字，也许因为思考不够深入，所以对其解析总感觉不得其门而入。当前天准备动手写一篇关于任正非的文章的时候，我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意识到了“任正非”这个名字的含义!

　　我们先看一下任正非的姓“任”。“任”是一个单立人，一个壬，合在一起，即可解释为壬人，即具有“壬”的特征的人。壬是古人用以计时的天干地支的十天干中的第九位，壬五行属水，对应冬季、北方。在术数中，壬为阳水，代表汪洋大水。所以，壬对应人的性格，一般是冷静、理性、多智、大度、包容、谦下、退让、灵活。很显然，“任”这个姓反映了任正非身上的水性。

　　再看“正”，正的本义是行军打仗，讨伐不义之地，是“征”的本字。所以，“正”这个字反映了任正非身上好斗的军人特点，同时，即使好斗，也是本着义而斗，有正直、正义的特点。

　　再看“非”，非的甲骨文是背对背头顶着天花板(或天)的两个人，寓意心气极高的两个人在一起，难以相容，所以本义是相背、排斥、不相容。“非”又像是鸟的一对翅膀，翅膀张开的鸟是飞在天上的，象征极盛的阳气。

　　“任”、“正”、“非”这三个字，“任”代表的是水性，是谦下的、妥协的、包容的、灵活的、冷静的、多智的，“正”和“非”代表的是火性，是正直的、好斗的、热情的、偏激的、好争高的、阳气盛的、不相容的。所以，“任正非”这个名字就反映了水性和火性的结合，火性为主，水性为辅(两个字带火性)。

　　但是，上面的分析还没有真正揭示“任正非”这个名字的含义。要揭示“任正非”这个名字的含义，“正非”必须结合在一起解读。“正”有纠正、修正的意思。“正”与“非”结合在一起，就是纠正争高、好斗、偏激、难与人相容的特点。“任”和“正非”结合在一起，意思就是任凭纠正争高、好斗、偏激、难与人相容的特点，或者也可以解释为：用汪洋大水之性降服、纠正争高、好斗、偏激、难与人相容的火性。也就是说，根据“任正非”这个名字，任正非的一生都处在水火相斗之中，因为火性比较强大(两个字)，所以火性经常不注意就爆发出来，但是随即，水性就会把火性降服下来，火性被降服之后，就处于水火相融的中和状态，这时候处理事情或者人际关系就显得非常得心应手。这种水火相融的中和状态就是任正非所说的“中庸”或者“灰度”，他很推崇中庸、灰度，是因为这种状态并不是时时都伴随着他，而他却希望它时时都能伴随着自己;如果时时都是这种状态，那他可能就意识不到它的好了，因为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啊!

　　举个例子：当美国的出口禁令发布之后，任正非在接受日本记者采访时说：“华为不需要美国芯片!”但是，第二天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任正非又对前一天的话做了修正，说：“华为能做美国芯片一样的芯片,但不等于说不买了。”显然，任正非在日本记者面前所说的话，带着火气，是火性的傲气和抗争精神使然，而第二天在央视记者面前所说的话，则带的是火性被水性调服后的中和之气。

　　所以，任正非身上的中庸，并非是一种常态，而是常常包含着水火交融过程的动态的中庸。水性与火性这两种性质相反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就是混沌，就是黑白交汇，就是灰色，而中庸或者灰度则是这混沌之后的和谐结果。正如任正非所说，“一个清晰的方向，是在混沌中产生的，是从灰色中脱颖而出的”“这种和谐的过程叫妥协，这种和谐的结果叫灰度。”另外，甲骨文“非”字是两个背对背的人头顶着天，而“壬”则是一个人脚踏着地，所以，火性产生理想主义，水性产生低调和务实，任正非身上理想主义与低调务实的结合，也是他身上火性与水性相融合的结果。

　　“壬”，《说文解字》解释说：位北方也，阴极阳生。“非”甲骨文是两个人背对着头顶着天(或者天花板)，意指阳极转阴，阴阳相背。人在阴极转阳或者阳极转阴的时候，最容易觉悟，所以，任正非悟性很高，而悟性高的人容易获得智慧，人有了智慧就会摈弃聪明，以傻为荣。这就是任正非“傻”的来源。

　　前面分析过了，“任正非”这个名字意思就是：“任凭纠正争高、好斗、偏激、难与人相容的特点”，或者是“用汪洋大水之性降服、纠正争高、好斗、偏激、难与人相容的火性。”  那么，再看看任正非非常重视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批评不就是泼冷水吗?自我批评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泼冷水吗?自我批评，不就是内省吗?批评，不就是促使自己或别人内省吗?而内省，不就是内求的表现吗?

　　任正非的性格既然是水性和火性的融合，而水性和火性是相反的、对立的，同时，它们又能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统一体，那么，这不就是辩证法所谓“对立统一”吗?这不就是道教太极图所显示的含义吗?一会儿火性占上风，一会儿水性占上风，这不就是阴阳互根、物极必反吗?老子为什么有很强的辩证法思想?因为他带的气是紫气，而紫气是代表火性的红色与代表水性的蓝色的结合!　　

当前情势下，任正非的“灰度”是否该休息了？ 

　　人的思想总是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是，人所带的气以及因之形成的性格，才是影响人的思想的根本因素。任正非非常看重的灰度理论或者中庸之道，我们前面已经分析了，其实就是任正非性格中火性与水性相结合的产物。同时，我们注意一下也会发现，这种水火交融的混沌产物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特色。我们可以简单地把毛泽东时代看成火性， 把邓小平时代看成水性，前者好斗争强，富有理想，后者精明理性，重视实利，我们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就是这两个时代的影响相互交融的产物，它貌似混沌，不非黑即白，也不非此即彼，但又有着自己的价值取向，它使人们的行事更加中庸，更加包容。所以，我们这整个时代都带着浓重的“灰色”，而这种“灰色”事实上更有利于我们在这个全球化时代融入世界。

　　华为之所以能够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代表性企业，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它的灰度文化是与我们这个时代相适应的，是与全球化相适应的。但是，与中国改革开放后产生的其他多数企业不同的是，华为有着更多的理想主义，有着更多的毛泽东时代的色彩，所以，华为更多地注重自主创新，也因此才有了现在5G技术世界领先的局面。

　　华为文化中更多的毛泽东时代色彩，其实就是任正非身上的更多的毛泽东时代色彩的反映。我们前面分析过，任正非的名字所反映的任正非的性格，火性为主，水性为辅，水性起着修正、平衡火性的作用，而毛泽东时代就是火性为主。所以，虽然任正非在他的文章、访谈中，多次都隐约表现出了对毛泽东时代父母以及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的不满，多次表达了对改革开放的感激，但是，任正非骨子里应当更认同的是毛泽东时代的那种精神，更认同毛泽东的思想，从他的讲话、文章，以及华为的战略中，我们总是能很容易就看到毛泽东思想的印记。华为道路的成功，事实上也是对毛泽东时代重积累轻享受的发展道路的变相肯定，相反，另一个民营企业的代表联想的日渐衰落，则似乎是对改革开放后更注重眼前利益的发展战略的一个警示。华为文化与毛泽东时代相通的另一个地方就是更注重自主。华为是中国企业中自主创新做得最好的，但是，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场合，任正非都不支持或者反对“自主创新”这个说法。我们可以认为，任正非的这个表态是他在有意识地追求中庸或者灰度(或者中庸与灰度的无意识表现)，是有意识地表达对国外产品的开放和包容的态度，是有意识地淡化企业的民族性。当然，这样做，是有利于华为与世界其他国家以及企业的合作的。但是，这是需要有前提的，即，你包容别人，别人也包容你，当别人容不下你的时候，你连生存都几乎不可能了，你的包容还有什么意义?你的“灰度”会导致什么结果?!

　　现在，世界格局正处在大变革的前夜，中国的迅猛发展已经威胁到了美国的霸权，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如何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霸权被别人取代?两次世界大战是如何爆发的?就是因为不同国家的发展不平衡导致的!新的国家的崛起威胁到了旧的霸权国家的利益，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战争就爆发了。当然，现在的世界国家与国家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国之间发生正面战争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了，但经济战争的发生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已经持续一年多的中美贸易战仅仅只是这场战争的序幕，幻想这场战争会通过和谈而得以避免，那就太天真了!假如这场战争在某个时间真的开始了，华为靠海思的那些“备胎”能应付得了吗?那些“备胎”是安全自主研发的吗?既然不是，既然是建立在别人的技术基础上的，那么，别人如果终止授权华为使用那些技术，那些备胎能避免成为“废胎”的命运吗?

　　所以，如果任正非反对“自主创新”不是为了讨好那些华为外国供货商，那么，任正非就是还对美国政府存有幻想，以为他们不可能真的制裁华为，或者以为华为的库存能够坚持足够的时间，直到美国终止制裁。但是，如果将来发生的事情跟想象的不一样呢?那么，华为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两条路：一是变成美国的企业，一是萎缩甚至死亡?当然，在准备付出巨大牺牲的前提下，国家是有能力救得了华为的，但国家如果不救呢?

　　前几天央视记者对任正非的采访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感觉我们还远没到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我认为，如果任正非关于自主创新的说法不是外交辞令，那么，华为真的就到了应该让灰度理论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了!要想不受制于人，要想不屈从于人，要想还做一个真正的中国的企业，华为就必须从骨子里、从行动上彻底地支持自主创新!

　　我觉得，华为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跟国内那些在芯片研发上取得了重要进展的完全自主的芯片研发机构(或者企业)合作，给它们技术和资金支持，这样，才能让我们有国际竞争力的国产替代芯片早日诞生，这样，才能让华为早日免受美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