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歪曲“长征精神”

赵  磊

毛主席领导的长征胜利已经过去80周年了，习近平同志主导的新长征正在展开。无论你持什么立场，不论你接受与否，新长征的前景都在被世界所关注，都在被人们所期待。

问题在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期待？

最近在给博士生上《中国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的课程时，我问学生：“你们看没看习近平在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的讲话？看没看《长征》纪录片？”100多名博士生，一脸茫然。

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在高校工作的女儿这几天不停抱怨：“怎么这几天电视里面天天都是《长征》？”某高校青年老师对我说：“长征？纪念大会？不关注。群里面好像有一个通知，没看。我们学校没有硬性要求老师必须看”

顺便说一句，这两位高校青年教师都是中共党员。

对于红色意识形态，80以后的青年要么一脸茫然，要么冷漠不屑，要么内心疏远。可是，当我在课堂上提及王宝强时，全体博士生却情绪高涨，兴趣盎然，哄堂大笑。媒体里面天天重复的黑色、黄色、白色、灰色的八卦新闻，他们不仅耳熟能详，而且心领神会，永远也不会厌烦和茫然。

“不关注”本身就是一种关注。他们在关注什么呢？“八九点钟的太阳”抱怨电视里“天天都是长征”，却对范冰冰手上的纯金戒指泪流满面，对王宝强头上的帽子颜色激动不已——这样的关注恰恰说明，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丢掉“长征精神”，不仅久矣，而且危矣。

可悲的是，在央视播放的《震撼世界的长征》中，“黄色的”白灵居然堂而皇之地为国人解读“红色的”长征精神（注1）。扯淡扯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扯淡的登峰造极了。在这样的语境下，别说弘扬长征精神了，能否正确解读长征精神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我看到，在主流电视和媒体上，在官方举办的座谈和讲解中，长征精神往往被解读为：“爱国的精神”、“敬业的精神”、“团结的精神”、“要过好日子的精神”、“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云云。唯独习近平同志反复强调的“为共产主义矢志奋斗的精神”，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甚至干脆人间蒸发。

这样的解读难道不值得我们警惕吗？红军长征当然表现出了“爱国”、“敬业”、“团结”、“要过好日子”、“不怕死”的精神。但是，如果这就是长征精神的本质，那么，“长征精神”就真成了连茅于轼、贺卫方也要赞美的“普世价值”了：

——“爱国的精神”？国民党不乏“爱国者”，比如蒋委员长就把“铲除共匪，剿灭红军”视为最大的“爱国”，且一生都在坚定不移地践行着这样的“爱国主义”；

——“敬业的精神”？今天的资本家有哪个不“敬业”的？比如马云、潘石屹，这二位就是资本岗位上最为“敬业”的道德模范之一；

——“团结的精神”？如今的企业哪一个没有自己的“文化”？有哪一个企业不把“团队精神”装进自己的“文化”？瞧瞧每天早上站在公司门脸的打工仔、打工妹的拓展仪式，流行的口号是：“同心同德，成就辉煌”，“团结拼搏，高效创收”，“强化竞争意识，营造团队精神”，“团结一条心，石头变成金”。

——“要过好日子的精神”？如果不谈怎样过“好日子”，过什么样的“好日子”，以及让哪些人过上“好日子”，那么，王宝强的个人奋斗加不可捉摸的那点运气，就是仍然挣扎在市场残酷竞争中众多屌丝的学习榜样。

——“不怕死的精神”？黑社会从来都以“不怕死”为荣，武士道精神的内核就是“不怕死”，这样的“精神”能与红军坚守的理想信念划等号么？

所谓“爱国”、“敬业”、“团结”、“要过好日子”、“不怕死”等等，只是长征精神的外在表现而已。那么，究竟什么是长征精神呢？萧武一针见血地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长征不是心灵鸡汤”（注2）。这话有点尖锐，却值得深思。

在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习近平同志用“五个就是”来概括长征精神：

“伟大长征精神，就是把全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坚定革命的理想和信念，坚信正义事业必然胜利的精神；就是为了救国救民，不怕任何艰难险阻，不惜付出一切牺牲的精神；就是坚持独立自主、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精神；就是顾全大局、严守纪律、紧密团结的精神；就是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同人民群众生死相依、患难与共、艰苦奋斗的精神。”

在我看来，习近平讲的“五个就是”，首要的就是“坚定革命的理想和信念”。离开了这个“就是”，后面的四个“就是”也就失去了根基，丢掉了灵魂，没有了方向。也就是说，长征精神与共产主义信念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所以，习近平同志反复强调：

——“弘扬伟大长征精神，走好今天的长征路，必须坚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为崇高理想信念而矢志奋斗”；

——“在新的长征路上，我们一定要保持理想信念坚定，不论时代如何变化，不论条件如何变化，都风雨如磐不动摇，自觉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的坚定信仰者、忠实实践者”。

如何理解、如何处理“远大理想”与“共同理想”的关系？理论和现实存在很大争议，甚至形成了尖锐对立，许多分歧值得进一步讨论，有待实践的进一步检验。然而，与那种只准高扬“特色”旗帜，却拒绝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伪社会主义相比，公开打出“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宣言，难道不值得我们点赞和支持么？！

“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丹”是红色，“赤”也是红色。不论中国共产党处在什么时代，顺应什么潮流，担当什么任务，面临什么困难，红色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都绝不可动摇。

长征是一次理想信念的伟大远征，长征是一次检验真理的伟大远征，但长征精神不是“普世价值”。为什么长征精神不是“普世价值”？试问：习近平同志解读的长征精神，别说蒋委员长不会答应，那些奉蒋为龙头老大的地主老财能答应吗？那些尊“普世价值”为祖宗牌坊的沉船派能同意吗？那些个人利益高于天的“经济人”能接受吗？

这样一个地主老财不答应、沉船派很生气、“经济人”不高兴的长征精神，她能“普世”吗？

其实，在“普世价值”如日中天、风头正劲的当今世界，如果长征精神就是所谓的“普世价值”，那她还需要“大力弘扬”吗？还有必要“大力弘扬”吗？在我看来，习近平之所以反复强调要“大力弘扬长征精神”，这恰恰说明，伟大的长征精神已经被人们遗忘，被人们冷落，被人们淡化，甚至被人有意抹杀掉了。

长征没有结束，长征还在路上。不仅真正的共产党人还在继续长征，那些看见“红色”就条件反射地股栗，听见“长征”和“长征精神”就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反动派，也绝不会停止对长征以及长征之后的“新长征”继续围追堵截。

“新长征”的前景如何，人们拭目以待。

注1：见《“反华艳星”白灵拍央视长征纪录片，中国网民“暴怒”》，《联合早报》2016年10月25日。

注2：萧武：《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长征不是心灵鸡汤》，《红歌会网》2016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