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西翼梁、宋,北控邳、徐,南襟濠、寿,东限淮、泗,舟车要会,战守所资也。”
这是《读史方舆纪要》中,明末清初历史地理学家顾祖禹对宿州(今属安徽)的评价。
近代以来,宿县(今安徽宿州)地处徐州、蚌埠之间的津浦铁路线上,是徐蚌交通的咽喉,南北交通之要冲,在苏鲁豫皖边区的战略地位极高。
淮海战役打响之初,1948年11月10日,毛泽东同志一天之内,以中央军委名义,三次向前线指挥员发出“至要至盼”的电报,内容核心就是攻取宿县,截断津浦路。
见《毛泽东军事文集》第5卷
宿县解放后,国民党方面也有高人,看出其中要害,在报纸上评论:
“共军这个动作,一是截断徐州向南唯一而重要的补给线,二则为牵制徐州方面的孙元良、邱清泉两兵团,使国军不能用尽所有的力量,去解决东翼共军。此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动机,就是阻止黄维兵团的北进。”
由此可见,宿县是津浦铁路的中枢,淮海战场国共胜负的转折。围棋有个术语叫“手筋”,攻防紧要之点,能否使对方疲于应付,而让自己变为宽舒有利,反之则叫“俗筋”。宿县得失,国共手筋,强弱转换,高下立现。
不过,解放战争之初,却完全不是这般光景。
最先攻占宿县西门的中野三纵二十五团八连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集 团为代表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美帝国主义相勾结,一方面出于掠夺胜利果实的需要,一方面为了维护经济上的垄断地位和政治上的独裁统治,完全不顾人民和平建国、休养生息的强烈意愿,积极发动新的大规模内战,进攻解放区,以消灭人民革命力量。
津浦路中枢的宿县,自然首当其冲。
关于当时的局势,国民党的宿县县长许汉三先生,解放后曾有回忆:
1945年《双十协定》后,他上任伊始,就到监狱检查“政治犯”情况。根据《协定》第七条《关于释放政治犯问题》:
重庆谈判期间的毛泽东、蒋介石和赫尔利(右起)
“中共方面提出除汉奸以外之政治犯,政府应一律释放,政府方面表示:政府准备自动办理,中共可将应释放之人提出名单。”
许先生是民主人士,所以在释放政治犯问题上,他非常坚决地执行释放。却发现前任县长吴剑秋——
“在日本投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凭借着国民党正规部队二十一集团军一三八师的力量,俘虏了解放区县政权200多个干部和战士,把他们投入监狱。”
尽管国民党县党部方面联合三青团、中统驻县调查专员处处杯葛,但许县长还是坚决执行协定,快刀斩乱麻,将我被俘人员悉数释放。
毛泽东著《论联合政府》
对此,宿西(今属宿州)县长李时庄同志非常感谢,派了位开明士绅作为代表进城,向许汉三先生致谢,还送了本毛泽东同志所著的《论联合政府》。
许县长向这位开明士绅表示,希望双方今后能和平相处、和平建国,实现国家的民主和富强。
“抗战好不容易胜利了,又要打内战!说实话,仗真打够了!为什么打走了日本鬼子,自己又要打?”
许汉三是这么说,这么想,也是这么干的,和全国广大人民一样,热烈希望国内出现和平团结的局面,他急迫想在宿县可以从事一点县政建设,先把年久失修的水利设施搞起来,让老百姓能有个好收成,吃饱饭再说!
美国空军运载国民党军队“接收”华北
但是国民党反动派不这么想,蒋介石很快就撕毁《双十协定》,发动了内战,许汉三感觉到在宿县已无可为,而为反共战争效力,又非其所愿,索性向安徽省政府递交了辞职书,挂印而去,在失望中离开宿县。
民主派走了,反动派来了,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
中共淮北区党委机关报《拂晓报》,11月17日刊登消息:
“(新华社淮北路东支社讯)本月4日至7日,津浦线李品仙部一三八师四一二、四一三两个团,犯我宿县、灵壁,奸淫抢掠,敲诈勒索,绑打杀害,所到之处,无一村未遭劫难。”
十战区司令长官兼徐州绥署副主任李品仙的户籍档案
在这篇报道中,尤其提到了国民党军队的大规模性犯罪纪录:
“娄庄区娄子镇200多户被奸淫妇女达200人,在沱河区半埠集青年妇女悉遭奸污。”
此等行径,别说群众义愤填膺,就是地主都看不下。士绅王廷辅家遭劫后,见到我工作同志,头一句话就说:
“你八路一定能成功,中央军这样胡来,天理国法不容。好吃的好穿的东西,他们吃了拿走,倒还可原,我们也不十分恼,就是奸淫妇女这一条,中央军太没有人性了。”
进驻沱河集当晚,国民党军顾不上休息,就开始祸害地方。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抢东西那是轻车熟路,他们进了村子,挨家挨户,手拍着墙壁,脚踩着地,见箱柜子就拿刺刀刺,粮囤被倒在地上,老乡家的床更掀得四条腿朝上,恨不得老鼠洞里也掏三把。
有位姓刘的士绅说:
“有六十四岁的老大娘,就她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半夜里中央军进去了,一把摸着头,可把这个中央军喜死了!就把被子一掀,这就向被子里伸。
这位老大娘被压得连话也说不出,光说:‘我……我是个有年纪的人……。’
万恶的中央军,把她拉到月亮下一看,白发苍苍!转喜为怒,又到另一家去了。
蒋介石和宋美龄,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天明中央军开到固镇去了,这位老大娘说:‘我这样大的年纪,也不嫌害羞了,昨晚一夜,中央军到我屋里来了五次,他娘的X,这样的熊兵真不是人种!’”
沱河西庄,也遭了殃。
国民党的中央军,被无数沦陷区人民盼望着,盼望着,可真来了之后,却不约而同被改口称为“遭殃军”,真不是“浪得虚名”。
以召开会议为由,中央军把全村男性,都集中到一个院子里关起来,叫等着开会。然后挨家挨户搜捕妇女,把妇女集中到大场上,站成圆圈,当兵的举着洋灯,挨个儿照,先是挑选漂亮的,后来连三四十岁的都被拉去强奸。
有位三十四岁的妇女被强奸后,中央军又将其十几岁的女儿轮奸,小姑娘受伤过重,在床上睡了七八天不能起来。
蒋军和美军,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在这只有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家家遭难,整整被它们糟蹋了七天七夜。
他们到处去找“花姑娘”,一户姓孟的人家,有位十七、八岁未出嫁的少女,被一个中央军给糟蹋了。第二天天刚亮,吃过早饭,这个不要脸的中央军又到这家来,还吃着抢人家的花生说:
“大姐,给你花生吃!”
姑娘低头不理这个畜生,它竟又无理起来。
有一家三个儿媳妇藏了起来,被“官长老爷”污辱后又交给当兵的,继续作践。
半步店子一个妇女刚生过孩子,还没满月,被中央军强行轮奸后,流血过多,差点没死掉。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小孟庄,被中央军强奸的妇女达十几个。
有位孟大娘,侄女被中央军轮奸后,去报告当官的,希望当官的能秉公执法,为她主持公道。碰到一个连长,孟大娘赶紧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说:
“报告长官!你们当老总的都乱糟踏人,不规矩一点,能求长官说说他们老总吗?”
中央军连长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大骂孟大娘:
“妈的,什么老总不老总的,我们军队兴!”
西丁家村,有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娘,绰号“老神仙”,是个“神婆”,也就是巫婆。平日靠给人断吉凶、看阴阳,解梦、扶乩为生,偶尔还给人治治疑难杂症,深得群众信仰。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村里来了中央军,全村妇女没有幸免的,连她都不例外。
有个中央军找到了“老神仙”,硬要奸淫她,“老神仙”说:
“我年纪大了,都该死了,你想做什么?”
中央军怎么肯依,上去就扒衣服。
中央军走后,“老神仙”赶紧买了一大张金箔,叠成“金锞子”,烧给天地各路菩萨,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地念叨:
“老天爷呀,你只管睁开眼吧,中央军糟辱俺,叫他们这些雑种出门就碰炮子儿,不等回到来,就死完!”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赵家庄,一位大嫂,正拉着小孩在院里做针线活。突然门被一脚踹开,闯进来个穿黄军衣的中央军,呜哩哇啦,说着听不懂的南方话,当地群众管他们叫“蛮兵”。
觉得不对劲,赵大嫂赶紧躲到磨屋里,中央军也追进来,绕着磨盘,转了三圈,没抓到人。小孩不见娘,哭着找进来,哇哇大哭喊妈妈……
中央军拔出刺刀,一把抓住孩子,提起来,恶狠狠地说:“你不愿意,我杀你小孩!”
赵大嫂被吓住,只好任它欺负。
另一位赵大嫂家,也进了两个中央军,看见这家赵大嫂年轻俊俏,都想争先。一个家伙拉着一只手,一个向东屋拽,一个向西屋扯,最后每人一次。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这位赵大嫂的丈夫,跟前面提到的孟大娘一样,也是个“想中央,盼中央”,正统思想很重的人,同样报告长官,希望国民党的军官,能为他做主,惩罚糟蹋妻子的坏蛋。
“你们兵欺负我们!”
军官哈哈大笑:“妈的,这不是好事吗?”
有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官。
一个连长看中了陈大嫂,陈大嫂不愿意,连长叫勤务兵去劝说两次,她死也不愿意,连长大发雷霆,吩咐勤务兵:
“给我把她抬来!”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勤务兵又叫了两个兵,三个人绳捆索绑,抬着陈大娘,送到连长屋里。
10月16日,在新马桥、曹老集,中央军强奸妇女16人,其中两个还是新娘子。
敌人走后,我工作人员在沱河区,几个遭了中央军的村子,所进行的损失统计:
除了损失大量财物外,被奸妇女更达123人之多!
11月3日,宿县县城东北的蒿沟镇也遭了中央军。
国民党军一三八师两个营,六百余人,白天抓走大批青壮年男人,给他们修工事,晚上就肆无忌惮地糟蹋妇女。
轻歌曼舞的国民党军军官,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有位抗属赵大叔家,进门不久的儿媳妇,白天就被进门抓男人的国民党兵盯住了。晚上,几个家伙像狼一样前来“围猎”。堵着门,兴奋地嗷嗷叫,要“花姑娘”。
赵大叔、赵大娘藏起来儿媳妇,苦苦哀求“蛮兵”,还说:
“你们看错了,白天看到的那个女的,是亲戚家串门的,早回去了,她家在西边王庄,不信你们明天去问!”
几个蛮兵骂骂咧咧走了,可还有两个说啥不走,说不能白跑一趟,企图强奸五六十岁的赵大娘。
赵大娘气坏了,大骂道:
“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鬼呀,不怕天会灭你们吗?我这样大的年纪……”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话音未落,蛮兵发了脾气,用枪托照着赵大娘的脸,就是几下子,打得赵大娘满脸是血。这还不算,它们又叫回来几个同伙,掘地三尺,在这家翻找,终于搜出来儿媳妇,蹂躏了一夜。
此外,一位姓余的群众,女儿才十七岁(虚岁),也被几个蛮兵轮流蹂躏。一位姓赵的群众家,来了两位亲戚女眷,帮忙缝衣服,也被蛮兵堵在家里,遭了殃。一位姓薛的群众家,是个大家庭,七八个闺女、儿媳妇,都被国民党兵糟蹋了。其中有位坚决不肯的,被两个家伙,硬按在地下,轮奸了一夜。
蒿沟的群众怒不可遏,曾经对国民党军队,特别是对中央军心存幻想的,也彻底看穿了这支反动军队的真面目。毕竟这里曾在1945年4月,被新四军解放过,新四军啥样,大家有目共睹,国民党军啥样,大家也从此过目不忘。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一位叫王大头的小商人,曾经是国民党的“忠粉”,这次家里也遭了殃,说:
“过去我认为中央军是老牌子,原来是比土匪还坏的军队啊!”
后记: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国民党军一三八师,严格上说属“桂军”,不能完全算是“中央军”。
该师师长李英俊,就是桂系军阀大佬李品仙的侄子。
这几年,有人吹所谓“抗日国军”,桂军也不例外。抗战期间,桂军战斗力相当不错,也的确有可值得吹的资本。以这支解放战争中,祸害宿县人民的一三八师为例,1938年4月参加徐州会战,7月参加武汉会战。1942年12月,在太湖击毙日军第11军中将司令官冢田攻(追晋大将)和大佐高级参谋藤原武(追晋少将)。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可是解放战争中,这支桂军部队,却在宿县,欠下宿县人民累累血债,罄竹难书。
解放战争中,桂军的名声,相当恶劣。宿县、固镇、灵璧一带发生的大规模性犯罪,并非个例。周边地区的文史资料里,也有大量记载。
1947年12月,陈毅同志在晋绥对敌斗争会议上,介绍华野经验教训时,所做报告《华东一年来自卫战争的初步总结》,就讲过:
“两广军队是很顽强的,是蒋军中战斗力最强的,硬不缴枪。他们把我们看作异民族,他们封建团结很厉害,他们说‘广西人打败仗就没饭吃,打胜仗了,老蒋还要我们’。他们的战术好,可是纪律很坏,打开每个碉堡都关着三四个老百姓姑娘,他们长官也说:‘只要打胜仗都行。’奸淫烧杀是不管的。”
桂系军阀头子李宗仁(右)、白崇禧(左),1948年
不过,再顽强嚣张的反动军队,在觉醒的人民和越战越强的人民武装面前,都难逃覆灭的趋势,早晚而已。
这个国民党军一三八师,1949年12月9日在广西博白被解放军歼灭。
为什么写这篇文章呢?
因为快“八一”节了,今年有个舆论新动向,就是有股势力,非要把“人民军队”和“人民子弟兵”的帽子偷走,戴到所谓“抗日国军”头上。
国民党军队到底是不是人民军队、人民子弟兵,我前面已经写过文章了,大家可以找来看看,这里不辩了。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不过,我还是想“展览”,在我微博里,自称接受过部队三十年教育的那位“老同志”的奇谈怪论:
“国民党正规军还是有基本底线的,虽然拉夫,打骂群众,侵占群众利益,但无故杀人还是少,日军就没有底线了。”
日军有没有“底线”,公众号里我写过很多大块文章了,微博上的小文章更是汗牛充栋了,以至于有“粉丝”都表示,这些残忍的内容,“能不能不是每天都发?”
不过也有位粉丝朋友说得很好: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国民党反动派跟鬼子一样残暴,那么这些类人生物残暴性格的根源应该在于封建制度。”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那么,我们就留下一道思考题:
“抗战国军”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的国民党军队,有什么异同?
请读者朋友们,自己来解题作答吧?
顺便说,这个系列,后面还会写写真正的中央军,也就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在解放战争中,欠下人民笔笔血债,特别是教科书里一般不会提到,或者出于某种目的,现在网络上几乎看不到的,“国军”的大规模性犯罪记录。
解放战争中的国民党军官兵,1947年,(美)马克·考夫曼
历史原因使然,不少人还生活在对国民党反动派所谓有“基本底线”的臆想中,什么“爱国”、“统一”、“抗日”、“不害民”……
实际上呢?
国民党的“底线”到底啥成色,有没有底线,多看看史料,就很清楚了。
当然,有些人是不看书,更罔顾历史的。
又:快“八一”节了,我在微博,也会在这里,写些关于国共军队对比的小文章,想从纪律背后的介及层面,谈谈两支军队各自的介及属性,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近年来,处于捅蘸需要,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往往都被有意忽略了,好像国共两党两军,仅仅是“政见之分”,是“成王败寇”,“倘若国民党上台,未必做的不好”,真的是这样吗?历史没给过国民党机会吗?为什么国民党从“王”变“寇”呢?为什么人民群众在解放战争中,迅速对蒋介石集团的盲目崇拜,到彻底抛弃呢?
人民是历史的决定力量,背弃人民,乃至以群众为敌,不管它曾经多么强大,武装到牙齿,觉醒的人民是无敌的,最终还是要打垮骑在人民头上的反动派,这是历史的选择,更是人民的选择,人民的胜利。
我们更要警惕“国民党化”,特别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国民党化”。
对此,毛泽东同志曾吐槽过:
“顾无数以反共为第一任务之人,放弃抗战工作,人民起而抗日,则多方压迫制止,此放弃民族主义也;官吏不给予人民以丝毫民主权利,此放弃民权主义也;视人民之痛苦若无睹,此放弃民生主义也。在此辈人员眼中,三民主义不过口头禅,而有真正实行之者,不笑之曰多事,即治之以严刑。由此怪象丛生,信仰扫地。”
2024年7月25日中午于郑
注: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