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奇文

——也谈该不该把《愚公移山》移出教材

边红军

近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拿《愚公移山》说事。这两天，一篇“是否同意把《愚公移山》移出中学课本”的文章在网上流传，出于好奇，看了文章，看完不禁令人哑然失笑，真是一篇近年来不多见的拍案叫绝的奇文。

本着“奇文共欣赏”的原则，写出来与网友们分享。

文章有这么几个奇。

一是吹捧的奇。牛姓的网上发布者并不是直接回答是否同意把《愚公移山》移出中学课本”的问题的，而是采用水涨船高的方式，先推出一个著名导演和作家彭某某来吹，说她“眼光何其之高，被她看上眼的人与文实在不多，她能够把一个孩子的文章推荐于我，想必非同一般。”推出名人后，又借该作家的口，推出了他们吹捧为“雄文”的《15岁孩子的思考》。最后发布者说“我是完完全全被这个15岁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逻辑思辨能力所慑服。”还说这思考“是切中肯綮、一针见血的。”“其论证的文字流畅而严密，俨然可以拿到正规媒体发表。”还十分肯定地宣布：“这个中学生的回答让人看到民族的希望。”

这种夸大其词的吹捧实属罕见!我们且不说他吹捧手段技巧的阴暗、迂回曲折;单就其内容来说也是荒诞无稽、令人称奇的!他居然敢说一个15岁孩子的短文是一篇“雄文”？居然敢说这个孩子否定了《愚公移山》就“让人看到民族的希望”？真是理直气壮的吹牛而不脸红!如果说这个孩子的文章真是“雄文”，那么推荐文章的大作家的文章往哪里摆？是“超雄文”？还是“N次方的雄文”？另外，胡乱凑了些理由来说明《愚公移山》应该移出中学课本就“让人看到民族的希望”？你那是哪个民族的希望？是火星族的？还是你自己朝思暮想的？另外，你是否认为这篇文章以前中华民族从来没有过希望？真是怪事!至于大作家的眼光高不高，一般还是不一般，后面还要讲。

二是“聪明”的奇。毫无疑问，15岁的孩子、牛发布者、著名导演作家都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孩子可以质问愚公为什么不搬家？发布者也在说“甚矣，汝之不惠”来表现自己的聪明;至于著名导演作家更是眼光甚高，聪明绝顶了，不然怎么会推荐这么聪明孩子的文章呢？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聪明”上，聪明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大家知道，《愚公移山》是一篇寓言。什么是寓言呢？寓言一般是假托一些虚构的故事来说明一个道理或训诫的文学作品。也就是说寓言并不是真人真事，不能把寓言当真实。《愚公移山》是寓言，并非真实生活。作为15岁的孩子不懂的寓言的本意，当作真事，尚可原谅，可是作为著名导演，尤其是著名作家的彭女士怎么也把寓言当作真事一样呢？这就不能不令人生疑了：如果真不懂，恐怕是徒有大作家的虚名，像某著名大学的校长一样;如果知道，还要这么干，恐怕就只能让人感到是别有用心了!

因为，按照彭某的逻辑，不光是《愚公移山》，任何寓言可以颠覆，都要移出教材。你既然可以问为什么愚公不可以搬家呀？那么《狐假虎威》中的老虎为什么不一口吃掉狐狸呀？《画蛇添足》里的人为什么不先喝酒再为蛇画足呀？《农夫和蛇》里的农夫为什么不先把蛇剥了皮做成蛇羹呀？……

三是逻辑的奇。发布者鼓吹，他为15岁的孩子的“逻辑思辨能力所慑服”!看了文章，我真怀疑发布者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或者被驴踢了!就拿孩子论证《愚公移山》的第一个理由来说吧。他说，法国在建造埃菲尔铁塔是有一个方案是用石头建，后论证不行，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埃菲尔铁塔。于是小作者便把建石塔和愚公移山硬扯在一起，说“把山从家门口移开与建造石塔一样是个诱人的想法”。我们且不说把寓言和真事类比的荒唐。就当它是正确的，逻辑上也是不通的呀!因为建造石塔只是个设想，是想法，并未实行!愚公移山的愚公已经移山，“箕畚运于渤海”，而且感动了上帝。你怎么说是个想法呢？非要把明显是行动而硬说成想法，这是哪家的逻辑？能被这样的逻辑所“慑服”的人，也只有两种可能：不是脑子进水了或被驴踢了的脑残;就是卑鄙的小人居心险恶、借刀杀人。更荒唐的是在把愚公移山与建石塔类比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由此观之，周密的计划比坚定的信念更为重要!”这种推理和结论之间有一丝一毫的逻辑关系吗？再说计划和信念能比吗？如果能比，你给我比比一斤重和一尺长？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看来对于这种天马行空式思维和逻辑，我们也只能“慑服”了!

四是模糊的奇。近年来，一些文人的名声不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为达到某些卑鄙目的，故弄玄虚，弄些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东西，干些骗人的勾当。这篇奇文在这方面也堪称典范!不信你看，这个15岁的小作者在说完了“由此观之，周密的计划比坚定的信念更为重要!”后，另起一行，写道“第二，我认为此文部分反映了为何工业革命后我国会远远落后与西方的原因。”我们先看形式，这里的“此文部分”就是一个骗人的花招，是他们制造的第一个“模糊”。它让人不知所云：“此文”是指那篇文章，不知道!根据上下文看不出来。如果是指“愚公移山”这篇文章，它根本反映不出“为何工业革命后我国会远远落后与西方的原因。”来。我们的老祖宗大概也没有彭作家们那样洞察千年、跨越时空的高瞻远瞩!老祖宗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寓言会成为千年以后“我国会远远落后与西方的原因。”

奇文下面接着说“当面对巨大的工程，愚公想到的是多生孩子，而不是改善工具”。这里明显是在造谣了!因为无论怎么看也得不出这样的结论来。这种把明显错误的东西强加到对方的头上，然后加以批判的方法，恐怕只有理屈词穷的人黔驴技穷时才这样做的。

后面作者紧接着说：“其实，类似的想法还存在于大多数国人的头脑里：”冒号后面列了三个例子。这里“类似的想法”又是一个模糊概念。让人不知所云!和什么类似？看文章内容不知道!难道和愚公“想到的是多生孩子，而不是改善工具”的想法类似？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仅糟蹋了老愚公，也糟蹋了大多数国人!看他下面的三个例子又是一塌糊涂的模糊!首先三个例子中两个不是想法：第二个例子说中国农民用手撒农药和无人机撒农药相比。第三个例子是中国航天工人手工塑形和美国机器人塑形相比。这两个例子是想法吗？如果纯粹是你的想法，那说起来毫无意义，因为它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如果不是想法，你为什么说他是想法呢？其次，就第一个例子来说，说明中国的GDP第二，按人均不如日本。这是个认识，也可以叫想法。但是他和你要说的工业革命有关系吗？和《愚公移山》导致工业革命后中国落后的原因有关系吗？

这里工业革命也是一个极其模糊的提法。这个工业革命是指19世纪中期以英国为代表的机器代替手工业的革命？还是以德国为代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还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第四次工业革命？不知道!鬼才知道他们是指的哪次工业革命，但是他们举的例子确是任意一次工业革命。这还不算，还把中国工业革命落后说成是《愚公移山》造成的!——这是他们为《愚公移山》定的第二大罪恶，也是把《愚公移山》移出教材的第二个理由!

把所谓的工业革命中日本如何，德国如何，美国如何发明创造先进工具，中国工具如何落后等等。把外国最先进的比中国最落后的，无非是想说明：“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可是，你就是否定《愚公移山》，也没有必要否定中华民族的一切呀!看完以后，除了让我感觉他们身上除了浓重的洋奴思想以外，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至于作者、发布者、推荐者都在赞同把《愚公移山》移出中学课本时，一致反对“坚定的信念”，并且说是“切中肯綮、一针见血”。其针对的是什么？含义不言自明!

(2018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