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博洛格是美国著名农业科学家、植物病理学家、遗传育种专家,曾在洛克菲勒基金会下属的农业研究院工作。西历1970年,因其卓越的贡献,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他被誉为全球农业“绿色革命之父”,被称为“养活世界的人”。西历1996年成为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西历2007年,美国国会向其颁发金质勋章。西历2009年去世。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否定博洛格的科学家资格。
蕾切尔·卡逊是美国海洋生物学家、动物学家。人们知道她更多是因为她的那本书《寂静的春天》,这本书西历1962年出版,当时美国一些大公司要求禁止此书发行,未能如愿后,便向这个身患癌症的“小女子”发起空前的攻击和诋毁。2年后,56岁的卡逊去世。西历1972年,卡逊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反对的DDT农药被全面禁用。西历1980年,美国政府追授卡逊“总统自由奖章”。上世纪60年代以前,基本上没有“环境保护”这个词,那时候人们都在强调“征服自然”。是卡逊将“环境保护”这个概念变成当今人类生活中的大事。西历1970年,美国环境保护署成立,西历1972年,联合国召开“人类环境大会”,签署“人类环境宣言”。《寂静的春天》一书的影响力,被认为可以同《汤姆叔叔的小屋》相媲美。卡逊被誉为“环境保护之母”。
今年是蕾切尔·卡逊去世整整50周年。当今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半个世纪前,当卡逊《寂静的春天》一书出版后,她遭受了怎样的攻击和诋毁。我在以前的文章里曾经介绍过,当时攻击和诋毁卡逊最猛烈的,就是今天大力推广转基因的美国孟山都公司。孟山都那时候还是一个化学公司,生产“橙剂”,也生产DDT。因此,卡逊引发的大众对于DDT等杀虫剂危害的关注,直接影响到孟山都的利益,所以孟山都公司花了很多钱,发起了一场针对卡逊的诋毁和攻击。
以下抄一段“百度百科”。
“伊利诺伊州农业实验站”的昆虫学家乔治·C·德克尔在最有影响的《时代》周刊上发表文章说:“如果我们像某些人所轻率地鼓吹的那样,在北美采取让自然任其发展的方针(本人注:指禁止使用农药),那么,可能这些想要成为专家的人就会发现,两亿过剩的人的生存问题如何解决,更麻烦的是美国当前的谷物、棉花、小麦等剩余物资如何处理。”(本人注:当年反对卡逊的理由之一,同今天为转基因辩护的某个理由一样——养活更多的人。如果说“绿色革命”时这个理由还能说得过去,今天,用这条曾经使用的理由则属于强词夺理,因为转基因技术至今都没能使粮食增产。)
总部设在新泽西州从事除草剂、杀虫剂生产的美国氨基氰公司主管领导叱责说:“如果人人都忠实地听从卡逊小姐的教导,我们就会返回到中世纪,昆虫、疾病和害鸟害兽也会再次在地球上永存下来。”(本人注:今天有挺转人士说,反对转基因就像清朝怕火车动了龙脉、怕照相摄走灵魂,这套说法也不新鲜,基本上照抄半个世纪前的老套路。请注意,那是一个失败的辩护。)
工业巨头孟山都化学公司模仿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出版了一本小册子《荒凉的年代》,分发五千册。该书叙述了化学杀虫剂如何使美国和全世界大大地减少了疟疾、黄热病、睡眠病和伤寒等病症,并详细描绘由于杀虫剂被禁止使用,各类昆虫大肆猖獗,人们疾病频发,给人类、尤其是女性带来很大的麻烦,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甚至会导致千千万万的人挨饿致死。另有一仿作《僻静的夏天》,描写一个男孩子和他祖父吃橡树果子,因为没有杀虫剂,使他们只能像在远古蛮荒时代一样过“自然人的生活”。埃德温·戴蒙德在《星期六晚邮报》上抱怨说:“因为有一本所谓《寂静的春天》的感情冲动、骇人听闻的书,弄得美国人都错误地相信他们的地球已经被毒化。”他还谴责卡逊“担忧死了一只只猫,却不关心世界上每天有一万人死于饥饿和营养不良”。(本人注:夸大农药和化肥的好处,与今天夸大转基因的好处一样;以科学的名义反对卡逊,与今天把质疑转基因者称为“科盲”、“文傻”一样;把卡逊的担忧说成是“地球已经被毒化”,与今天说质疑转基因是造谣类似。)
时隔半个世纪,当年为杀虫剂的辩护词,今天都已经是可耻的陈词滥调。但是,我们是否发现,如果把上述文字中的“杀虫剂”改为“转基因”,这些辩护词几乎可以原封不动地照用,而且,当今有些人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与孟山都站在一起为转基因辩护时,所用的辩护词、辩护角度、辩护技巧,或者说攻击、诋毁反对转基因者的手法,与50年前诋毁、攻击卡逊的拙劣手法几乎一模一样。时隔半个世纪,美国政府都已经为卡逊追授荣誉了,孟山都有没有为当年攻击卡逊而道歉?转基因技术的辩护者再次祭出已经发霉了的、半个世纪前的诋毁攻击武器,像捍卫孟山都的“橙剂”、“DDT”一样捍卫孟山都的转基因技术,这一次,他们能否让转基因技术能逃脱DDT的命运?半个世纪前的压箱底货,如今已满是霉菌,又搬弄出来,能否为50年前的失败报仇雪耻?
事实上,当年卡逊所代表的民意对于杀虫剂的质疑,并非完全禁用杀虫剂,理性地说,只是反对滥用杀虫剂,就如同今天人们质疑转基因技术,关键也在与反对滥用转基因技术,而不是像孟山都当年夸大的那样,是反对一切杀虫剂,也不想今天某些和孟山都站在一起为转基因技术辩护的人说的那样,是反对一切科学。
本文开头提到“绿色革命之父”博洛格,其实本文主要想说他。卡逊《寂静的春天》一书出版后,也引来了博洛格的猛烈的批评。博洛格指责卡逊是“恶毒的、歇斯底里的宣传者”,以“一知半解的科学知识”来反对农业化学,等等。
博洛格实际上是当年科学领域反对蕾切尔·卡逊的领导者。如果我们不知道DDT最终被禁、环保意识终于高涨的结局,如果我们只看到“绿色革命之父”这样来头的科学家说出这番话,是否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义正词严地向一个不懂科学的半吊子发起批判?是否觉得我们应该毫不犹豫地站在博洛格一边?然而,历史告诉我们,不管博洛格头上有多少科学光环,他当初以科学的名义对他人的批判,实际上是错了。博洛格为何会犯下这种错误?因为,他所推动的“绿色革命”,实际上就导致农药、化肥的大量使用,因此,卡逊所反对的,也触及到博洛格的利益。
然而,我们还发现,科学家博洛格批判另一位科学家卡逊的言辞或角度,几乎也在今天被复制、借用,被转基因的拥护者用来批判转基因的质疑者。他们声称“科学共同体”、“主流科学家”都支持转基因技术,显得底气十足,就如同当年博洛格代表了“主流科学家”、“科学共同体”,卡逊只是首先发出质疑的一个孤单的“科盲”。那个时候,卡逊不属于“主流科学家”,不属于“科学共同体”。但是,历史告诉我们,卡逊胜利了!当年的“科学共同体”、“主流科学家”很不光彩地失败了。那么,今天我们又有什么必然的理由来相信那些支持转基因作物的所谓“科学共同体”、“主流科学家”一定是正确的?从卡逊到今天,从DDT杀虫剂到转基因、草甘膦,同样的角色,同样的辩护词,同样的攻击诋毁,再次被使用,没一点长进。丢人啊!当年,孟山都可耻地失败了,如今,它能避免当年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