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近日大幅度增加对叙利亚阿萨德政府的军事援助,引起华盛顿指责莫斯科在叙利亚建立一个“转运空军基地”,代表了大中东地缘政治游戏的最新变化,以及俄罗斯国际地位的显著强化。
在欧洲陷入主要由叙利亚难民引起的难民危机之际,俄罗斯近日大幅度增加对叙利亚阿萨德政府的军事援助,引起华盛顿指责莫斯科在叙利亚建立一个“转运空军基地”,代表了大中东地缘政治游戏的最新变化,以及俄罗斯国际地位的显著强化。
对于后一点,《华盛顿邮报》9月初发表的专评《普京赢得了乌克兰的战争》,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接踵而来的希腊欧元危机和移民危机,使得欧盟丧失了接管乌克兰这个烂摊子的意志和能力,导致乌克兰的“脱俄入欧”派完全被晾在了干岸上,也使得普京总统可以腾出手来,积极投入其他国际舞台。
另外,叙利亚和整个大中东局势继续糜烂,特别是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空前高涨,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质疑谁是造成这一局面的幕后黑手。《经济学人》周刊早就报道过:阿拉伯世界普遍认为,所谓“伊斯兰国”,其实是美国为了制约和分化“基地”组织,在幕后操纵的产物。我个人与许多来自中东和伊朗的知识界人士的交往,也证实这一普遍的看法。9月13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接受电视台采访时,相当露骨地指出“伊斯兰国”失控的背后,有美国的“隐蔽议程”。
如果说这听来有“阴谋理论”的气息,那么不妨回顾一下:“伊斯兰国”的出现和壮大,完全是叙利亚内战的后果。而叙利亚内战最大的两个推手,便是美国盟友沙特阿拉伯和北约成员土耳其。
沙特及其海湾喽罗国是伊斯兰极端主义的主要财东,是希拉莉·克林顿在国务卿任上一次内部讲话的主题。过去两年中,“伊斯兰国”星火燎原,在全球招兵买马,几乎全是土耳其政府睁眼闭眼放行。山姆大叔连德国总理和法国总统的电话都不放过监听,岂能不知沙特和土耳其政府的所作所为?
7月底,在土耳其宣称加入针对“伊斯兰国”的军事行动后,连《纽约时报》也坦率指出:安卡拉其实并无兴趣打击“伊斯兰国”,真正的敌人是土耳其推动叙利亚内战的“回爆”──高涨的库尔德族独立运动。伊朗等什叶派势力之外,库尔德族目前是打击“伊斯兰国”的最重要力量。对于土耳其针对库尔德族的军事行动,华盛顿听之任之,至少显示了白宫对外战略的实际主次。
从这个角度,普京近日在叙利亚的大手笔,具有相当的先发制人因素,实际制约了土耳其和北约以打击“伊斯兰国”为借口、直接进攻阿萨德政权的可能。另外,这也再次证明我早先强调的中、俄、伊朗三国的战略利益交集。因为土耳其近来对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怂恿支持,已经显著影响到三国的共同利益。伊朗什叶派利益和俄罗斯传统的“软腹部”之外,新近曼谷发生针对中国游客的恐怖爆炸事件,以及土耳其政府通过发放护照等明暗手段,直接卷入“新疆难民”问题,清楚说明了这里的共同威胁。
我曾经指出:对于来自叙利亚等国的难民潮,助长了中东动乱的欧洲各国具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另一方面,东欧多国政府坚决拒绝接纳这些难民,同时警告:这一难民危机也正在加速欧洲人口的“穆斯林化”。这里被忽视的另一幕历史性悲剧,便是原来多种族多宗教的叙利亚和伊拉克,本来具有世界最古老的基督教社区,包括唯一还在通行耶稣·基督真正使用的亚拉姆(Aramaic)语的群体。这些“异教徒”成为“伊斯兰国”的最大迫害对象,几乎已经全数流亡海外。
中东地缘政治游戏另一有趣变化,是以色列的利益演变。虽然如英语《亚洲时报》指出,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的事实同盟已经公开化(而作为叙利亚内战的始作俑者,沙特接纳叙利亚难民人数至今为零),但是以色列对叙利亚和土耳其的态度却有了两项明显变化。第一,阿萨德政权完全被逊尼派极端主义取代,并不符合以色列的安全利益;第二,在土耳其和库尔德族的冲突中,以色列的敌友立场出现了180度转变。这些虽然都是另外的题目,但也是普京近日外交动作的考虑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