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五四精神的核心之一是中国人的血性
20年前,我上大学那会儿就谈“五四”,20年过去了,还在谈“五四”,反正这20年来,动不动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谈到“五四”。
“五四”被敬若神明,奉为圭臬。
你看看现在,除了“五四”还有什么,动不动就陈独秀,动不动就蔡元培、胡适,动不动就“德先生”,动不动就“赛先生”;如果说“五四”果然有它积极进步的意义,有它不可忘记的历史功绩,但现在有那么多人如此以“五四”这两个字为神祇,则根本违反了“五四”本来的精神,更代表了中国人一向的奴性民族性并没有被90年前的“五四”所解放。
反正我们不是吃孔夫子的老本,就是吃“五四”的老本。
几年前,我曾幸然争取到一本叫做“新青年”的杂志的主编当当,以为“五四”是多么响亮的牌子,我出一本《新青年》借用一下“五四”,是不是真就可以呼风唤雨,并很为自己的小聪明激动了一把——结果,还不是栽了,市场才不看你“五四”不“五四”呢,杂志就是杂志,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五四”这两个字其实早过时了,只是被某一帮了人捧在手里忽悠大众罢了。
我是说“五四”作为一个纪念日,纪念一下是可以的,但所谓的“五四精神”都过90年了,不该被再供着了。
“五四”号召反帝反封建,现在反帝反封建的任务结束了,所以,现在真正的“五四”精神可能才是反“五四”,就是反那些把“五四”这两个字紧紧捏在手里当圣旨的。
我最烦的就是现在有人动不动就拿出什么“赛先生”和“德先生”出来给当代的人当民主与科学的教父,但他们的失败在于都90年过去了,还没让大众对“赛先生”和“德先生”哪个代表民主哪个代表科学产生条件反射,我就是这些大众中的一个。
而所谓的“五四运动”,即狭义的指1919年5月4日的学生示威活动,即“五四事件”;广义的指从1917年至1921年间的政治和思想文化运动,称为“五四新文化运动”;还有一种广义的说法认为,“五四运动”包含1915年开始的新文化运动和1919年的五四爱国运动两部分,时间上是从1915年9月至1926年7月《新青年》停刊——它所蕴含的最精华的部分,我认为其实是不平则鸣式的由下对上由弱对强由新对旧的造反精神,而不是现在居于庙堂雅室而夸夸其谈的政治教条和汗牛充栋的学术讲义,即单单从“五四”的发源地北京的高校来看,还不是装腔作势犬儒遍地。
首先,“五四”不是精英阶层的精神和主义,而是大众的运动,没有1919年5月4日血气方刚上街游行的那批青年学生,哪有“五四运动”和“五四”这个词的来历,而没有这3000人的大众规模,又哪有这些学生们的胆气和气势,我相信那时的青年人比现在的胆小得多,但他们做了,则更证明“五四”的精华是大众化。
但现在的“五四”基本沦落为精英知识分子们常常要挂在嘴边的炫耀式谈资,许多人一谈起“五四”我看比在下谈起“岳飞传”还动情,但骨子也都不过是讲评书罢了。
其次,虽然“五四运动”即北京大学生们闹起来之前“德先生”和“赛先生”在报章上已经闹起来,但“五四”真正的动因其实是“爱国”,是因为巴黎和会中《凡尔赛和约》关于山东问题条款(第156、157、158条)将德国在山东权益转让与日本引起了中国人强烈的反帝情绪,就造他一家伙反。
能真正让那么多中国人集结于危险之下奔走于枪炮之间的动力只有大的国家层面的危机浮现,而“德先生”和“赛先生”们只是借题发挥,但现在两者似乎已经倒过来,更让“五四”成为知识精英们以此标榜高人一等旁敲侧击指桑骂槐的借物,如是而已。
再次,“五四”的精神核心之一是那种血性,而不是那种奴性,是敢想敢干的怒吼和揭杆而起的豪情,我以为“五四”最伟大的作为不是给中国送来的民主与科学(因为至今我仍能看到许多关于民主与科学仍未在中国成功的论调嘛),而是推动了以毛泽东为领导的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并让这些人最后夺取了中国政权,如果没有共产党中国,而还是停留在中华民国时代,或者就让汪精卫的伪中华民国帮着日本人在中国坐正,还有现在崇敬的“五四”吗?所以,“五四”的精华其实保存在其后对内对外战争胜利者的血性里,而不是寄生在一群功用化知识分子们的奴性里。
再再次,“五四”还有一个核心就是爱国和反帝的对照关系,是全民自觉自愿地团结起来维护国家利益的行为,但是说实话到现在,中国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所谓的知识精英,仍然摆不清这层关系,或者他们倒用“五四”作为卖国和亲外的幌子,说这是“五四”的另一种精神:进步。
再再次,我觉得“五四”所属的应该就是“五四”那一代人,如果把“五四”搞成其后所有中国人精神生活里都必需而重要的仪式,也失去了“五四”的意义,那场运动如果说真的是改天换地,则真正突出的是一个“换”字,而不是死躺在“五四”这两个字上睡大觉,则正说明我们现在是多么的碌碌无为无所事事。
再再再再次,对曾参加过“五四”的每个人来说,我觉得推动他们每个人投身其中的一个原动力是相信现在,而不是相信过去,你看“五四运动”为中国选送出来的那么多超级政治和学术明星,哪一个不是相信自己、相信现在的主儿,但我现在却常常听到那些夸夸其谈“五四”的声音好像都在说,只有“五四”时代的东西是最正确的,现在的中国、现在的中国人和现在的中国事正在偏离“五四”云云,如果90年前也是这样一群人在主导,哪里还有运动。
我认为,我们没有义务一定要把“五四”这两个字当成天授神喻捧读万遍,一到“五四”这一天,千篇一律的纪念就又来了,讲稿和文词都是今年抄去年,明年抄今年,浪费社会资源而已。
不过,我可以把“五四青年节”的休息时间延长为1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90年过去了,如果我们还学不会相信当下,学不会相信自己,则证明“五四”的进步意义确实也已不再。
为 “五四”计,你看,日历都已经翻到5月5日了,就忘记“五四”吧。
(凤凰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