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高明
城市是人类过度集中的地方,在物质方面完全依赖外部环境:城市的食物是从农田里制造的;能量和奢侈品则来自郊区或城市中的工业。因此,在社会系统中,城市完全是以消费为主的。城市消费产生的废物称为“三废”,即废水、废气、废渣。其中,废气可以让风带走,进入到大气环境中去;废水则可通过地下的污水管道排入污水处理厂;在城市代谢物中,令人头疼的是垃圾,它因不能及时处理,而在城市中逐渐积累起来。每天,成千上万辆的垃圾运输车将城市居民和工业废渣运往指定的地方填满,但填埋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且城市垃圾产生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土地处理的垃圾量。
北京的垃圾圈
每当看到妻从超市买来花花绿绿的商品,我就开玩笑地说“我们家又有垃圾产生了”。那些家庭里产生的废弃物,如烂菜叶、不能降解的塑料制品、废纸片、烂布头、宠物粪便、卫生巾、还有用旧的电池、甚至含大量水银的节能灯,是一起扔进垃圾箱里去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一天到底能够产生多少垃圾呢?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反正,生活水平越高的家庭,产生的垃圾越多,因为他们花钱消费的过程就是垃圾排放的过程,现在就是去餐馆吃一顿饭,我们也在制造垃圾。
笔者将某次就餐后所有塑料膜带回实验室,用千分之一天平称重,其结果是:消毒餐具外包膜1.374克;筷子膜0.169克;餐巾纸外包装膜1.785克;内包装(湿巾)膜0.988克,总重4.316克。如果10人就餐,一桌饭下来产生白色垃圾43克之多。北京有大小餐馆4.1万家,以平均每天百人次就餐计算,则每年产生的塑料垃圾高达6.45吨,这里还不包括一次性餐桌塑料布和发泡塑料餐盒造成的白色污染在内。北京生活垃圾中,废弃塑料约占3%,每年总量约为14万吨,其中餐馆产生的白色垃圾就占46%。
有一种粗略的估计是,北京市现日产垃圾1.84万吨,年产672万吨,城区人均日排放垃圾3公斤,且每年将以8%的速度递增。面对这些垃圾,城市管理者有什么办法呢?
当人们把垃圾扔进垃圾箱后,再也没有人认真考虑过这些垃圾的命运,从此便以为万事大吉了。我们看到它们的最后一眼,可能就是隆隆远去的垃圾车,甚至很多人会嫌弃垃圾车,不愿多看它一眼。人们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垃圾都得到了有效的处理,即使还有一点疑虑,也会在许多公开的肯定性报道中放下心来,继续消费,,继续制造垃圾,毫无愧疚感觉。因为商家没有得到惩罚,排放垃圾的钱是消费者出的,为了取悦消费者,采取过度包装做法,过度包装的钱也还是消费者出的,这就客观上鼓励市民继续排放垃圾。
据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介绍,北京五环到六环之间有400多个具备相当规模的垃圾排放点,这些垃圾点蚊蝇滋生,臭气冲天,大有垃圾包围城市之势。
王久良,自由摄影师,现居在北京。2008年10月开始一直到2010年10月,两年的时间,围绕北京周边行程1.5万公里,目的是弄清北京这个超大城市的垃圾处理问题。为了获取第一手数据,他骑着摩托去追踪垃圾车,走访调查了北京周边四五百座垃圾场,。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寻找垃圾的最终去向。经过这种艰苦的努力,他找到了北京周边一个又一个的垃圾场,拍摄了5000多张照片。当他最后把这些垃圾场位置、利用GPS定位,并借助GoogleEarth上地图。确切地点在北京地图上标出垃圾点,再配发现场照片,一幅令人震惊的“垃圾
围城”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
无独有偶,南方都市报2010年5月,连续刊发大篇幅文章,报道珠三角“垃圾围城”现象。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分析道:垃圾围城以及成为制约中国特大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瓶颈问题,解决垃圾问题,其重要性不亚于时髦的“节能减排”。然而,目前社会对这一现象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依然过渡包装,奢侈消费,排放垃圾,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垃圾将是未来中国城市最困惑的问题。
“卫生填埋”地从哪里来?
城市垃圾是城市中固体废物的混合体,包括工业垃圾、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生活垃圾是人们在生活中产生的固体废渣,种类繁多,包括有机物与无机物,最易产生腐臭。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大量塑料制品和包装品充斥生活物品中;许多一次性物品的大量出现,加上现代人类逐步抛弃了传统的勤俭持家理念,城市居民排放垃圾数量越来越多。最终,城市被其产生的垃圾所包围。
在城市垃圾中,电子制造业环节中产生的污染是非常可怕的。一块手机电池可以污染掉三个游泳池里的水;就是一粒普通的纽扣电池,也可将一个人一生的饮用水污染掉,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们为追赶时髦,搞低碳能源,大量发展制造太阳能电池,但是制造太阳能电池需要提炼单晶硅,所幸的是我们的单体硅大多是从国外进口的。进口硅也好,从硅土中提炼单晶硅也好,会产生剧毒的物质,污染土地之后,毒害我们下一代。由于我们对这种垃圾无法治理,只有填埋,,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得到了所有的污染, 让别人取得了环保”。
来自广州市环卫局的数据表明,2008年广州市生活垃圾达到日产9776吨,预计到2010年每天生活垃圾产量将过万吨。兴丰垃圾填埋场2002年12月正式投入使用,总面积为91.7万平方米,其中71.2万平方米用作垃圾处置区,设计使用期为22年。然而广州市环卫局环卫处处长鲍伦军称,从2004年起垃圾日产量每年约递增5%,增幅过快导致兴丰垃圾填埋场使用寿命提早8年结束,预计最多只能延续到2012年。在东莞,垃圾增长的速度也和GDP展开了赛跑。早在2007年,东莞市就决定180余座垃圾填埋场进行整改或封场,然而速度永远赶不上垃圾增长的速度。在北京,该市政管委主任负责人公开表示,再过四五年,北京市基本无地可埋垃圾;在上海,生活垃圾高峰时每天可高达2万吨,且仍以每年5%的速度增长;在南京,以人均生产垃圾产量年增长率4%测算,2010年南京市将日产垃圾5378吨,市区垃圾卫生填埋场将无地可埋。
无数辆大大小小的垃圾车穿行在北京城,收集和运输垃圾。如果把它们连成车队,可以占满整个三环路。现在,北京市每天产生生活垃圾1.8万吨,但现有的处理设施只能处理1.2万吨,填埋场一直在超负荷运行。14个填埋场再过几年将全部填满,如果垃圾不能得到无害化处理,带来的污染是可想而知的。而填埋的处理方式,北京市认为不能再继续采用了。北京市政市容委总工程师王维平认为,如果北京市要都采取这种混合垃圾填埋的方式,我们一年将废掉五百亩地。填埋以后这个地没法用了。北京土地资源非常稀缺,所以,环保专家呼吁,地不能再糟蹋了。
中国约有三分之二的城市陷入垃圾围城的困境。我国“城市垃圾”年产量就达1.5亿吨, 这些城市垃圾绝大部分是露天堆放,几十年累计下来达到70多亿吨,垃圾已成为现代城市一道抹不去的“风景线”。城市垃圾不仅影响城市景观,同时污染了对我们生命至关重要的大气、水和土壤,最终对城镇居民的健康构成威胁。另外,垃圾不仅造成公害,更是资源的巨大浪费。有人估计,每年年产1.5亿吨的城市垃圾中,被丢弃的“可再生资源”价值高达250亿元。可是谁来开采垃圾矿中的资源呢?
目前,对待城市垃圾的主要做法就是填埋。为了避免垃圾给人的不愉快感觉,管理者美其名曰“卫生填埋”,这虽然避免了露天堆放产生的“卫生”问题,但填埋前依然是臭气冲天,蚊蝇乱飞的。“卫生填埋”建填埋场占地面积大,使用时间短(一般十年左右),造价高,垃圾中可回收利用的资源也浪费了。人们呼吁了多年的垃圾焚烧发电,可使垃圾体积缩小50~95%,又能够发电,一举两得,但烧掉了可回收的资源,释放出有毒气体,如二噁英等,电池中的汞蒸汽也会释放出来,这个办法遭到垃圾发电厂附件居民的强烈反对。现实可行的做法是,将有机垃圾与其它垃圾分开,有机质作为肥料利用起来,可大大减少垃圾的产生量,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北京市现处理一吨垃圾花200~300元,一年的处理费用就是10亿多元。这还不包括建设垃圾处理场的费用。建一座大型垃圾填埋厂就得花1~2亿元,建一座大型垃圾焚烧厂就得花20多亿元,这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垃圾分类,将可再生的垃圾回收,无疑有助于垃圾的“卫生填埋”。
在垃圾“卫生填埋场”,二三十米高的“垃圾山”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塑料膜,这层塑料膜就是为了防止垃圾臭味以及垃圾本身向四处飘散。再就是“垃圾山”上一些金属管道,那是为排放垃圾产生的沼气所设的,避免“垃圾山”沼气爆炸。为了避免垃圾“发脾气”,卫生填埋厂会设置很多类似这样的沼气的排气孔,把沼气收集起来,并且点燃来释放它的能量。可以说这些无声的沼气管,排气管在提醒着人们,在碰到一种争议的时候,不同声音的充分地释放是绝对必要的。但其实呢,不断升高的垃圾堆也在提醒着人们:留给人们争论的时间并不多。在这个意义上说,出路,必须现在就找。
垃圾分类也是叫好不叫座,举手之劳的垃圾分类,因为城市居民的不配合或者垃圾的原因,依然没有在中国的城市中有效实施起来。垃圾分类处理,必须是社会进入高度文明状态才能够实施,然而,中国人群中有环保理念的人少得可怜,仅靠专家呼吁,社会不配合,也是枉然。城市垃圾,何去何从呢?
图1 王良久先生制作的“垃圾包围”北京地图(经作者授权使用,但本图出版社因故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