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什么终结“网络大谣”的神话

 

 

 

　　詹勇

　　在一个网民数量接近6亿的信息化社会，我们需要激发从法治到道德、从理性到情感的一切正能量，这才是最可靠、最有效的“谣言粉碎机”

　　日前，北京警方果断行动，两个长期造谣传谣的“网络红人”被依法刑拘。一直想“火一把”的“秦火火”，这回终于“火”了;而自称“中国第一代网络推手”的“立二拆四”，也将自己推进了人生的另一个周期。透过“网络大谣”的闹剧，人们对网络谣言这一社会公害有了更深切的反思。

　　“铁道部3000万欧元赔偿外籍旅客”、“红十字会向各单位强行募捐”、“杨澜从股市骗了几十亿元”……不同于以往那些语焉不详、云里雾里的谣言，这些曾传得沸沸扬扬的“秦火火式”谣言，常点出时间、地点、人物、机构等细节，有鼻子有眼，再加上贴近热点炮制、以“请辟谣”来传谣、微博大V转发等手法，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如果说谣言是一种病毒，那么这种深谙传播规律的谣言，则是更难辨别的变异病毒。

　　传播学者克罗斯曾提出一个“谣言公式”：谣言=(事件的)重要性×(事件的)模糊性×公众批判能力。谣言的能量有多大，既取决于真实信息的透明度，也取决于受众的判断水平。“秦火火式”谣言的出现，给这两个变量带来了更大挑战。从谣言闪现的那一刻起，一场竞速就已开始。

　　谣言来袭，如果有关部门不尽快发声，不认真回应社会关切，就难以抢占信息制高点;如果公众缺乏冷静态度、理性分析、务实求证，就很可能被一些编得“有理有据有噱头”的谣言牵着走，甚至脑子发热、情绪失控，当了“二传手”和扩音器。从“谣盐”引发抢购风波，到北京京温商城女青年“离奇”死亡谣言掀起风浪，再到“秦火火”等人造出上千条谣言“谣翻中国”的神话，莫不如此。

　　有人感叹，谣言就像“一旦打开就无法拧紧的水龙头”。其实，网络谣言猖獗的背后，不只有信息流的冲决奔突，更有利益暗流的涌动。无利不起早，在“注意力就是生产力”的信息时代，一些人发现了“大谣”背后的“大利”。

　　从“先赚名，再赚钱”的商业模式，到组织“水军”炒作、低俗打造“名人”以利走穴、制造热点为企业营销张目等操作手法，以谣言启衅，靠谣言牟利，“秦火火”、“立二拆四”等人赚得不亦乐乎。“你在义愤填膺地转发，他却看着账户合不拢嘴”。据供述，“立二拆四”创立的网络推手公司7年来毛收入达1000余万元，纯利润有数百万元之多。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不只是“口味”的变化，更在于利益的熏染。造谣传谣，最终是为了“吃谣”。“网络大谣”们的生意经，让人警觉谣言“恶之花”之所以能生长绽放，正源于那片以“造假审丑媚俗”为利的“黑色经济”土壤。

　　网络苦谣久矣，因而每一次法治亮剑，都能引起强烈共鸣。“秦火火”、“立二拆四”等人被拘，如石投湖，荡起不小涟漪。“谣言惑众猛于虎”、“让网络既自由又可信”、“别再被人当枪使”……网友的留言中，有对依法治谣的支持，更有求真向善的心声。“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刚刚结束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传递的信息令人振奋。

　　在一个网民数量接近6亿的国度，在一个传播技术迅猛发展的信息化社会，我们需要激发从法治到道德、从理性到情感、从意念发动到指尖触动的一切正能量，这才是最可靠、最有效的“谣言粉碎机”。

　　(《环球视野》摘自2013年8月23日《人民日报》)

 

　　链接一：卑劣的“网络推手”何以能得逞一时

　　吕怡然

 

　　尔玛公司及秦、杨等人厚颜无耻的劣迹恶行，在让我们大跌眼镜、大吃一惊之余，也足以让我们警醒、反思，是什么原因能让卑劣的“网络推手”得逞一时，为何会有那么多谣言不胫而走作祟八方，怎样才能汲取沉痛教训防范形形色色的“秦火火”、“立二拆四”之类再世重生?

 

　　善良的人们绝对不会想到

 

　　要不是北京警方重拳出击，果断端掉一家网络推手公司，善良的人们绝对不会想到，真有一伙人竭尽造谣污蔑之能事，在网络上恶意散布谎言，侵害他人名誉，非法攫取经济利益!

　　那些曾经被传得“像真的一样”的所谓“7•23”动车事故发生后，中国政府花2亿元天价赔偿外籍旅客;一些地方公务员被要求必须向红十字会捐款;残联主席张海迪拥有日本国籍，并为妹妹承揽残联的工程;李某某已年满18岁，并非李双江的亲生儿子等等消息，竟然都是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秦志晖(网名为“秦火火”)、杨秀宇(网名“立二拆四”)等人蓄意炮制的谣言!这些人肆无忌惮地编造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煞有介事地“报道”诸多“独家消息”，厚颜无耻地声称“谣言并非止于智者，而是止于下一个谣言”，甚至不惜糟蹋九泉之下的英雄人物，编造雷锋生活奢侈情节，污称这一道德楷模的形象完全是由国家制造的;甚至使用淫秽手段对多位欲出名的女孩进行色情包装，而“干露露事件”、“凤姐事件”就是他们的“杰作”。

　　这些“网络推手”公然挑战法律法规的权威，践踏公序良俗的底线，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贪欲私利而全然泯灭良知，沆瀣一气，信口雌黄，漫天撒谎。这些彻头彻尾的谣言制造商、批发商，借助微博，依托互联网，把凭空捏造、子虚乌有的3000多条谎言播撒开去，推向全国乃至全球，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政治影响。“假作真时真亦假”，任其嚣张、蔓延，网络诚信何在，社会诚信何来?

 

　　网友要掂掂手中鼠标的分量

 

　　尔玛公司及秦、杨等人厚颜无耻的劣迹恶行，在让我们大跌眼镜、大吃一惊之余，也足以让我们警醒、反思，是什么原因能让卑劣的“网络推手”得逞一时，为何会有那么多谣言不胫而走作祟八方，怎样才能汲取沉痛教训防范形形色色的“秦火火”、“立二拆四”之类再世重生?

　　首先，网友们应扪心自问，当我们看到微博上“夺眼球”的信息、“惊呆了”的故事时，是否未经思索、没有过滤便立马按动鼠标，点击转发?古今中外，谣言从未终止。古罗马诗人威吉尔就颇有先见之明地说过：“所有的邪恶中，谣言散播最快。随着速度的加快更加激烈，随着散播面的扩展更得精力。”网络时代，这种邪恶的特征格外明显，尤为突出。何况，居心叵测的“推手”在造谣时，“揣摩”并“切中”人们的心理，竭力把谣言装扮得“像模像样”。听听“秦火火”、“立二拆四”的话吧，他们公开宣称：网络炒作必须要“忽悠”网民，使他们觉得自己是“社会不公”的审判者，只有反社会、反体制，才能宣泄对现实不满情绪。必须要煽动网民情绪与情感，才能把那些人一辈子赢得的荣誉、一辈子积累的财富一夜之间摧毁。可鄙、可怕、可憎啊，如此赤裸裸的叫嚣，我们的网友不会吓出一身冷汗，不该掂掂自己手中鼠标的分量?

 

　　传媒不能“听到风就是雨”

 

　　其次，各式各样的传媒是否该审视检点一下，当初面对那么多千奇百怪的谣言，我们是否保持了足够的警觉和定力，拒之于版面、节目、频道、网页之外?是不是曾经把这些宝贵的空间拱手相让，以致以讹传讹、引狼入室?平心而论，总有些传媒喜欢哗众取宠，“标新立异”，自己中计倒也罢了，还助纣为虐，致使谣言穿上“正装”，在我们的传媒上招摇过市，污染舆论，误导公众。教人再次纠结的是，就在“秦火火”、“立二拆四”之流被全面曝光的8月21日，微博爆料在成都奥克斯广场发生一起“劫持公交车事件”，并称劫持者持有爆炸物。一些新闻网站甚至报纸未经核实，便迫不及待将其当做“最新消息”发布，而后经成都公安局澄清，并没有劫持事件发生。这样的“笑话”，委实让人笑不出来!而如此听到风就是雨的心态、如此马虎大意草率的采编作风，难道不需要彻底改一改吗?传媒的社会责任心、真伪鉴别力、信息过滤度，难道不该极大地提升吗?

 

　　要将恢恢法网“罩”住互联网

 

　　同时，我们是否也要检讨一下，一个所谓的“营销策划公司”，几个所谓的“网络红人”，兴风作浪多时，杜撰捏造数千条谣言，可以“打一枪换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批量产出谣言，何以没有在冒头伊始、危害之初便将其一网打尽、消灭殆尽?在法制方面、管理方面可以引出什么经验与教训?

　　据报道，为加大重罚网上造谣者的力度，韩国大检察厅刑事部近日将“严惩名誉毁损犯方案”下发至各下属检察部门，检方将严厉打击以盈利为目的的网上散播虚假事实或持续捏造、散播毁损他人名誉的违法行为，一经查实，将提起诉讼。对情节恶劣的谣言事件，检方将追踪其IP地址，利用各种科学手段查寻诽谤消息的最初来源，并查清传播途径，按责任分别惩罚。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面对世界性的新课题，需要摸索、探究、治理、整饬之处多多，亟待我们尽快形成共识，采取有力而有效的举措，将恢恢法网“罩”住互联网，将现实社会的法治与“虚拟世界”的法治无缝对接，切实守护互联网空间的诚信纯洁，维护人民的共同利益，保障国家的长治久安。

　　(作者为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高级编辑)

　　(《环球视野》摘自2013年8月22日《文汇报》)

 

　　链接二：岂容网络玩火“谣翻”中国

　　邹伟 史竞男

 

　　20日，公安部宣布，北京警方打掉一个网络推手公司——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秦火火”是该公司前员工之一。同时被刑拘的还有尔玛公司负责人“立二拆四”(真名杨秀宇)。通过二人讲述和办案民警介绍，“网络大谣”们以谣博名、以谣牟利的灰色网络利益链得以暴露在阳光之下。

 

　　造假几年获利数百万元

 

　　40岁的“立二拆四”杨秀宇是吉林人，大学本科毕业，曾经当过国企的助理工程师，也曾当过“北漂族”，2006年成立尔玛公司后，凭借制造“天仙妹妹”“封杀王老吉”“别针换别墅”等一系列网络事件，为自己积累了相当多的人气，也发现了通过操纵网络舆论发家致富的“捷径”。

　　例如，制造一个以某人物为中心的事件，雇佣网络水军大肆炒作，而杨秀宇及其公司则在幕后大发其财。

　　又如，一些有营销需求的企业客户，提出“炒一把”造势的需求。杨秀宇收取费用后，便利用所掌握的大量网络资源，组织人手在网上发帖、回帖、评论、对骂，短时间内营造出一个网络热点，吸引传统媒体的关注。

　　根据杨秀宇的供述，尔玛公司成立7年来，毛收入达到1000余万元，纯利润有数百万元之多。

 

　　制造传播谣言3000余条

 

　　2010年7月，网名为“中国秦火火”的秦志晖进入尔玛公司，成为杨秀宇手下的一名雇员。

　　2011年8月，“秦火火”与“拆二立四”分道扬镳，跳槽到另一家公司。他按照自己的理念开始了第一次造谣——8月20日，他发布微博称，“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后，意大利籍乘客获赔3000万欧元。次日，铁道部公开辟谣，但已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此后，“秦火火”不但利用谣言继续攻击铁道部，还将矛头对准了红十字会，以及罗援少将、张海迪等名人，甚至已故的雷锋。

　　“秦火火”承认，2011年以来，他制造并传播的谣言多达3000余条。“秦火火”还和某些网络“大V”达成了协议，互相帮转微博，还有人提示他近期要关注什么。下一步，警方将对此进行具体调查。

 

　　信奉“谣言止于下一个谣言”

 

　　办案民警介绍，2011年以来，“秦火火”用过“中国秦火火”“华夏秦火火”“东土秦火火”等12个后缀为“秦火火”的网名，其中11个因造谣传谣被封，现用网名为“江淮秦火火”。

　　那么，他和“立二拆四”等人是靠什么忽悠网民的?

　　秦、杨二人称，“网民很容易忽悠”，使他们觉得自己是“社会不公”的审判者，只有反社会、反体制，才能宣泄对现实的不满情绪，才能将那些人一辈子赢得的荣誉一夜之间摧毁，信奉的宗旨为：“谣言并非止于智者，而是止于下一个谣言”。秦、杨二人还交代了造谣的“诀窍”——谣言越是能贴近当时热点，越能起到较好的效果。特别是颠覆一些名人的名声，能够快速地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鉴于“秦火火”只有高中学历，警方怀疑涉案微博是否由他自己编写，便让他现场针对自己被警方带走这件事，写300字短文，从测试结果看，他的语言组织能力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在尔玛公司做过文案，语言表达非常有网络特点。”

　　办案民警说，不管“秦火火”以哪个账号发布谣言，信息在转发过程中都会在网上留下难以完全消除的痕迹，以致谣言经常会隔一段时间卷土重来。记者从有关部门获悉，为进一步加大对网络造谣传谣的打击惩处力度，相关司法解释有望在近期出台。

　　(《环球视野》摘自2013年8月22日《文汇报》)

 

　　链接三：灭“火”还需长久之策

　　王星

 

　　“秦火火”被“灭”了——这是昨日互联网上最热的新闻。

　　全国公安机关近日集中开展打击网络有组织造谣传谣等违法犯罪专项行动，首当其冲端掉的，便是制造了3000多起网络谣言的网络推手公司——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公司，该公司的主要成员“秦火火”、“立二拆四”已被北京警方刑拘。

　　只有高中文化的“秦火火”，信奉“谣言并非止于智者，而是止于下一个谣言。”虽然明摆着是句“歪理”，却也多少反映了当今我国互联网生态中的一些乱象——网络推手、恶意炒作无处不在;以至于谣言源源不断，一波接着一波，某些“夺眼球”的负面新闻传播速度快得出奇。在面对这些不良信息时，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往往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转了再说。经过一番滚雪球般的传播，再删帖、封号已无济于事，而此时公众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新的事件上去了。

　　网络世界里，“秦火火”是造谣者的典型代表。但造谣的可能远不止“秦火火”一个，帮着传谣将影响力借机扩大的，更不是几个“秦火火”就能任意为之的。“秦火火”的归案，想必会给这些人也敲响警钟。当然，如果有关部门能够借此东风继续铁腕出击，完善相应的法律法规和监管惩治措施，通过更为严格的日常管理使这些造谣传谣者有所顾忌、不敢胡作非为，或许才是净化网络风气的长久之策。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573期，摘自2013年8月22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