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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抉择(下)·非常轨迹⑷》

第二章 抉择(下)
  

  赛跑完成,蒋公还要“适宜调配”/“南拒北守”,甫公要保往自己的“粮仓”/“北渡长江”,仓促出案研判不足/“讨论失败原因”,遵义会议名垂史册/重摆沙盘,体验中革军委抉择艰难/衔尾穷追,甫公要“把战争推到省外去打”/初战受挫,川军与黔军不一样/诱伏不成,“郭莽娃”确非等闲之辈/红军勇猛,干部团是中央红军一枝花/变化计划,新领导临机措置灵活果断


  

  从1月22日到24日,中央红军击破沿途黔军残余部队阻击,继续向赤水、土城地域前进。
  右路红一军团行动迅速,22日晨进抵温水,黔军刘翰吾、侯之玺、林秀生等残部约3团人马望风而逃,刘翰吾部退向土城,侯之玺、林秀生逃往习水县城(今官渡),其后卫百余人当了红军的俘虏;前卫红一师于下午5时占领良村,军团教导营在双龙场歼黔军两个营后,军团主力经温水、双龙场、良村、梅溪进至大安坝。23日,遵中革军委电令,军团主力经图书坝进占东皇殿(今习水县城),由东胜场前来截击的郭勋祺部在温水扑了个空,被红一军团后卫部队阻击于梅溪一线;24日,前卫红一师由东皇殿(今习水)、图书坝进抵土城,击溃黔军刘翰吾残部,占领土城,随即迅速沿赤水河向赤水前进。红九军团于22日在丁栏击溃黔军一部,即尾红一军团之后跟进,24日经良村进至东皇殿,并按中革军委23日1时30分电令,改隶右纵队林、聂指挥,向习水县城(今官渡镇)进击,并在长阡沟与黔军侯之玺残部接触(1)。
  中路军委纵队22日由九坝翻越大高山进至官店,23日由官店经大坝、双龙场进至葡萄坝;24日进至大安坝。中午时分,后卫红五军团与由温水紧追而来的川军郭勋祺旅在良村附近接触,董振堂、李卓然沉着指挥,部队交替掩护,入夜时分,与敌脱离接触。
  左路红三军团22日由花秋坝经放牛坪进至兴隆场,23日进至临江场,24日进至土城东南地域。
  同日,对“恢复黔北”越来越执着的王家烈由遵义前往桐梓“督师”,指挥何知重等部向中央红军中路纵队“追击”,但因畏惮打击而滞留于桐梓地域,实际上已暂时与中央红军脱离了接触。
  直到这时,中央红军还是一路顺风,主力已通过图书坝、东皇殿狭窄地域,长江也遥遥在望。
  中革军委决定夺取赤水把握渡江先机。
  麻烦就从这儿开始了。
  1月24日,中革军委向各部部署25日行动:红一军团确实占领猿猴(今元厚)、土城地域,并以主力向赤水方向猛追残敌,另以一部由猿猴、土城一线渡河,控制渡河点并驱逐西岸溃逃之敌于远距离外;红九军团袭占习水(今官渡),猛追溃敌,同时向来路及合江严密警戒;红三军团进至土城以东及东南地域,准备26日前进至猿猴(今元厚)附近并渡河(2)。
  瞅见没有,一口一个“渡河”——这已经在部署“一渡赤水”了?
  千万别误会,这虽然是渡赤水河,但与后边儿那个“一渡赤水”却并不相干。实际上,红一军团在后来那个“四渡赤水”战略机动之前,为夺取赤水城以及后来回援土城,曾经在赤水河两岸往返四次以上,已经是“四渡赤水”了。不过这只是小的战役机动,与后边儿那个大的战略机动不同,两者不可混淆。
  1月24日晚22时,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向中革军委报告:谍息赤水城仅川敌一旅及溃兵,团匪若干,判断系相机保持赤城,如一经攻击即转向合江撤退,令一师明日袭击,万一遇敌,即转为佯攻与战斗侦察(3)。
  林彪的这个“谍息”不太准确,实际上,达凤冈、章安平两旅5团人马现如今已分别进至与赤水城隔河相望的九支及附近的先市一带,与赤水守军黔军侯之担残部取得联系。28岁的常胜名将林彪马上就要见识到,川军刘湘部5个团可不是什么“一经攻击即转向合江撤退”,也不是一个红一军团就能包打的。
  果不其然,此后3天里,红一军团和经习水(今官渡)沿习水河平行前进的红九军团先后受挫。
  25日还算顺利,军委和红军总部由大安坝经东皇殿(今习水县城)进至木楠场,后续第二、第三梯队也进至东皇殿,后卫红五军团继续节节阻击紧追不放的川军郭勋祺部。红九军团由东皇殿(今习水县城)经太平场、长嵌向习水(今官渡)前进,在距习水(今官渡)15公里陈家寨险隘地段击破侯之担残部两个团阻击,随即“衔尾猛追”,进占习水(今官渡)(4)。
  同日,红一军团军团部进至猿猴(今元厚),红二团一部用木盆武装泅渡夺取西岸渡口,击溃黔军侯之担两个连,俘获百余人缴枪百余支并追出十余里,主力则沿东岸公路进至陛诏,尔后兵分两路:陈光、刘亚楼率红二师搭设浮桥过河,从西岸陆路取捷径向复兴场疾进,经红岩、川风坳、瓦店、柏香林,进至丙滩(今丙安)宿营;李聚奎、黄甦率红一师沿东岸公路经大金沙、葫市,进抵旺隆场。红一师进驻旺隆场后,参谋长耿飚便率侦察队化装成老百姓前出侦察情况,不料没走多远就碰到当地镇长在抓挑夫,说是奉县长命要给赤水守军送铺草,耿飚等要不是机灵溜得快,也要被抓了去当挑夫。
  耿飚在溜回来的路上灵机一动:干嘛不以“送铺草”为掩护,挑一支尖兵派进城去,待攻城时做个内应呢?回到旺隆,他跟李聚奎、黄甦一说,李、黄也很同意,遂决定:次日以两个排化装成送铺草的老百姓,主力在半里后跟进,以奇袭手段夺取赤水城
  这个时候,无论是陈光刘亚楼,还是李聚奎黄甦,都没有预料到,川军根本就不是“相机保持赤城”,而完全是一种积极进取恣态:从九支进入赤水的达凤冈旅已于当日派出两个团进至距县城仅9公里的复兴场,而先市的章安平旅两个团也由先市渡过赤水河,进入赤水县境并沿公路向土城方向疾进。
  这也难怪,刘甫公有“把战争推到省外去打”的最高宗旨嘛!
  26日拂晓,红一师按预定计划行动,黄永胜、林龙发的红三团第一营第一连两个排在排长马荣生带领下,着便衣挑着铺草混在送铺草的群众中向赤水城前进。9时左右,他们刚翻在过七里坎进至距赤水县城仅16公里的黄陂洞东南侧的癞子湾时,突然与正向土城疾进的章平安旅第一团尖兵狭路相逢。马荣生等原拟蒙混过关,孰料江西老俵们的侦察业务不够专业,改不掉的乡音一开口就露了马脚,章旅尖兵作警戒状喝令马荣生等停止前进接受检查,马荣生等一看要露馅,为避免吃亏当即抢先开火将敌尖兵击毙。而枪声一响章旅第一团团长彭选高即令该团一营抢占红一师右翼高地,机枪连占领阵地向红三团开火,掩护团主力沿道路东北侧横亘南北的一线高地展开,向继进的红一师主力实施火力压制。
  要说马荣生们这馅露得真不是地方,这地方是个葫芦口地形,两翼一面被彭团第一营抢先占领,一面原来就筑有碉堡马上就被彭团主力利用,两翼火力死死地把红三团锁在狭窄正面,红一师继进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处于非常被动的挨打地位。
  黄永胜、林龙发一看不是事儿,也多次组织力量争夺彭团一营所占高地,但因受到另一翼碉堡中敌机枪和迫击炮火猛烈侧射,始终不能得手。好在红三团一支奇兵从密林中向敌左翼阵地迂回,击毙敌机枪排长,才使困境有所缓解。可这位彭选高也非等闲之辈,并不消极自保,而是利用已占有利地形在左右两翼交替反扑以攻为守,与红三团反复拉锯,打得是很有章法,红一师被动局面并无根本改观。
  这时章安平率旅主力第三团也增援上来,这位章安平看来也很有经验,他一边令迫击炮营开进重盘西侧的密林中向红一师猛烈射击,一边令第三团团长朱果率第三团向红一师左侧背抄袭,又抢占了鸡公岩等高地,红一师地形更加局限形势也更加危殆。
  李聚奎是个急脾气这会儿也急了眼儿,即令参谋长耿飚亲率师主力杨得志黎林的红一团攀上黄陂洞东南一线高地,以猛烈的火力向章旅实施瞰射,章旅多次组织仰攻均遭红一团火力大量杀伤,这才被迫退至重盘公路附近,红三团也终于从章旅一团手中夺取了右翼高地。
  但红一师再想向前也难了,双方在一条叫做“河底下”的小河谷两边你来我往反复厮杀,一个上午进进退退又打了若干个回合,在鸡公岩、黄陂洞、三块石、月亮田一带反复争夺高地,白刃肉搏即达十余次之多。战至下午3时,达凤冈旅之黄团又从铁匠炉附近赶至黄陂洞增援章旅,川军气焰更增。章安平还令人砍开马驮上的几口装满银元的大皮箱,声称:“谁冲上了三块石赏洋三块!”
  真个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花花撒满一地的现大洋狠狠地把章旅一帮亡命兵痞刺激了一把,下午时分,章旅一部从黄陂洞一带地势最高的三块石高东侧小桥悄悄迂回到红军阵地侧后突然发起偷袭,冲上了三块石高地并顺势向其余高地猛扑。而这时候鏖战了大半天儿红军官兵大多正在休息和吃饭,一时间猝不及防,当下便伤亡了百余人——当地群众称,仅在一个叫“小生田”的平顶高地上,就有30余名红军官兵阵亡,有些红军战士牺牲时口中还含着尚未下咽的米饭。
  这时红一师伤亡甚大,红三团连排干部已折损大半,且敌已占据多数有利山头且援兵又至。李聚奎、黄甦掂量一番觉得再打下去只能更为不利,便下令另觅通路撤至七里坎一线布防,于是乎大家恨恨地唠叨着“狗日的反动派寿命该得延长”,从黄陂洞后山冲向公路撤出战斗。
  章安平发现欲行封锁时,红一师已通过公路翻过了七里坎。
  黄陂洞战斗,章平安旅伤亡200余人,红一师伤亡300余人,损失枪械64支(5)。
  同日,红九军团也在箭滩场受挫。
  红九军团在由习水(今官渡)向合江前进途中,与由合江相向而来的川军特遣支队徐国瑄部(第一师第三旅第七团)在箭滩场以北不远处一个叫做“仙人脚印”的地方遭遇,双方在河谷中打了一个整天。因从东皇殿(今习水县城)而来的川军廖泽旅一部正奔习水(今官渡)而来(6),红九军团有在狭长河道中腹背受敌的危险,罗炳辉、蔡树藩即令边打边退撤向习水(今官渡)。傍晚时分,中革军委在接到罗炳辉蔡树藩电告战况后即令红九军团向红一军团靠拢,红九军团即在习水(今官渡)搭设浮桥渡过习水河,由安民、朝阳坝,连夜翻越南门山、二郎坝,经杉树坪、四合、沙坝、金竹,于次日晨赶到葫市,与红一师会合(7)。
  同日,红二师从风溪口渡口东渡赤水河进至复兴场附近,因敌情不明,陈光刘亚楼未敢卯然攻取复兴场。而林彪率红一军团军团部当晚亦进至丙滩(今丙安),在得知红一师在黄陂洞受挫后,即令陈光刘亚楼次日“攻取复兴场并迅速向赤水推进”,以迫使黄陂洞之敌回援,减轻红一师的压力。
  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这会儿实际上已掌握了赤水附近已有川军两个旅5个团(8)且徐国瑄支队及廖泽旅一部已奔习水(今官渡)而来的信息。但无论是林彪,还是中革军委,此间都还维持着进取赤水北渡长江的劲头,对川军刘湘部的战斗力也严重估计不足,或许还想当然地以同样享有“双枪”名头的黔军来比照(有当年中央红军的老将军在看到电影《四渡赤水》中娄山关战斗红军与黔军白刃相搏的场面时都哂笑了一番:这位导演是咋搞的?王家烈的队伍怎么敢和我们拼刺刀?),所以当晚24时中革军委给林彪的指示仍是要红一军团主力“会合消灭该敌”,并“乘胜攻城”(9)。
  这当口以红二师3个团去夺取川军达凤冈旅两个团控制的复兴场,怎么说也是一场恶战,要“攻取复兴场并迅速向赤水推进”谈何容易。况且,徐国瑄部26日晚已占领习水(今官渡),红九军团正退向葫市,红一师(其实还应该包括正撤来的红九军团)前方和东侧翼已受到严重威胁,这“压力”只能加重,如何又会“减轻”呢?
  而与此同时,中革军委首长正准备在土城再开一个战场哩。


  

  李聚奎、黄甦在黄陂洞与章安平、达凤冈打得难分难解的同日下午,军委纵队、红三军团军团部相继进至土城。后卫红五军团则在东皇殿(今习水)、三元场一线节节阻击追随而来的川军郭勋祺部。
  土城这个地方历史很有些悠久,曾是辖有仁怀、承流(今赤水)两县的古滋州府所在,又是古盐道上的水陆码头,很是滋润了一批盐商也滋润了一伙船帮。这样的地方对双方来说当然都是一个要地。军委纵队到达土城后,可能是通过军委二局截获的潘文华26日电令(10)和红一军团报告的敌情,朱德、周恩来、毛泽东等中革军委首长们已经得悉了(11)川军在赤水、习水、土城地域的部署与兵力,肯定也就觉察到了“北渡长江”计划所受到的严重威胁。
  中革军委决定在土城打一仗,消灭紧随之敌,遏制追兵势头以改变态势。
  27日凌晨3时30分,中革军委电令:红一军团停止向赤水之敌进攻,军团部及红二师转移至猿猴(今元厚)集中(12),两小时后的清晨5时30分,又向各部下达命令:红五军团以一个团继续吸引追敌至枫村坝、石羔嘴地带,主力转移至石羔嘴西南之簸箕坝地域隐蔽集结,准备28日晨与红三军团协同,突击追敌左侧翼;红一军团四师进至鼎新坝隐蔽集结,准备迂回敌之左侧背,断敌归路,五师转至新场黑山地域,准备协同红五军团突击敌之右侧背;红一军团以红一师在旺隆至猿猴(今元厚)间迟滞赤水方向之敌,主力集结猿猴(今元厚)地域,准备28日参加战斗;红九军团则尽量迟滞习水(今官渡)来敌(13)。红军总政治部也于同时发布政治动员令,号召红军指战员“勇敢向前,取得为创造新苏区的第一大仗的胜利。(14)”
  可能是林彪、聂荣臻收到电令较晚,27日一大早,陈光、刘亚楼还是按林、聂26日命令开始行动。
  清晨时分,红二师迅速抢占了复兴场附近白岩背、水恼上、袁家田、红岩寺等高地,复兴场之川军达凤冈旅当即发起反击,与红二师在白岩背一线打成一团。红二师一部在一位名叫欧阳鑫的指挥员指挥下,冲进复兴场,将达旅何团逐退至复兴场北侧叫化营高地一线,但因地形不利,战果未能扩大。而川军章安平旅一部这时也从黄陂洞赶来增援,与达凤冈旅一起向红一师反扑,其一路人马则潜伏运动至下场口一个叫做“水合背”的地方,从东侧面巷道向正专注于迎击正面之敌的欧阳鑫等偷袭。欧阳鑫等猝不及防,伤亡很大,欧阳本人也中弹牺牲。
  战至午后,获悉红一师已全部撤回旺隆,且军团撤退令已送达,陈光、刘亚楼即令撤出战斗。红二师从风溪口渡口再渡赤水河,并以一个突然的回马枪,将尾追之何团逐退,于当日顺利撤至丙滩(今丙安)、猿猴(今元厚)地域。
  同日,红一师也撤至旺隆场并在附近群众中安置了64名伤员,其掩护部队在七里坎一线重创章安平旅第三团一部,以伤亡6人的代价,毙伤俘敌80余人。下午时分,章平安旅第三团追至白杨坎,遭红一师后卫一个班的阻击,双方激战两小时,最后进入白刃格斗,这个班的红军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同日,在土城东南的的青杠坡一带,红五军团和红三军团也与川军郭勋祺部打作了一团。
  这一仗史称“土城战斗”或“青杠坡战斗”。
  按中革军委部署,是拟以红五军团一部,将追敌诱至枫村坝(今民化)、石羔嘴一带狭窄地域,以红五军团主力和红三军团第四师隐蔽突然地向该敌左翼突击,并断敌归路;红三军团五师突击敌之右翼。也就是说,是一个“两翼突击”伏击战的部署。虽然当时中央红军上上下下都对川军刘湘部的战斗力估计不足,但如果这个计划顺利实现,消灭郭、潘两部虽有可能力有所不逮,但打郭勋祺一个措手不及,成建制地歼其一部,遏制其嚣张气焰和尾追势头,应该说是十拿九稳的。
  但仗一打响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时任郭部副官长的胡秉章老先生提供了这样一个笔者迄今也未找到旁证的“独家之言”:
  
  18日(15)(原文如此,指1934年12月18日,胡文中的日期很多是错的,即或误作阴历日期也是错的——本书作者注),唐团(郭勋祺旅第八团,团长唐映华——本书作者注)在图书坝遇有数百名兵力之红军,稍事抵抗即沿黔北大道向土城方向退却。袁团长见左翼地形复杂,便派第一营营长凌谏衔为左侧卫担任掩护,沿黔北大道搜索前进。唐团为了与敌保持接触,当旅部到达风筝坝(原文如此,指枫村坝,今民化乡,下同——本书作者注)休息午餐时,即已越过关子门高山(当地人称“寒棚坳”——本书作者注),进入山下深谷。
  我徒步行至风筝坝场口时,忽在道旁拾到—张四寸多宽、捏绉了的油印文件,展开一看,使我大吃一惊,原来是红军拟定消灭郭旅的秘密军事计划。大意说:后面猛追的是郭勋祺(即郭莽子)的“孤旅”,只有6千多人。我红军有数万之众,他敢于不顾死活地猛追,真是一个莽子,自寻死路,着即在土城西面的关子门以西,以狮子岭、楠木山、青杠山、狮子粱一带大山构成袋形阵地,尤其是青杠坡、楠木山的山腹间埋伏,候该部超过关子门进入深谷时,从三面夹击而歼灭之。我看后深感红军卓越的军事才能,确有机智出奇之感。立刻寻见郭勋祺将此文件交与他看,经我们与旅部廖参谋长、袁团长研究后,都认为风筝坝距土城场仅三十里,这是用袋形阵地来歼灭我军的计划,可能属实。立命一副官率手枪兵4人,跑步到担任前卫的唐团传令:就地停止,不可再事前进,立即多派出尖兵搜素情况。如附近有险要的制高点,应立即占领,构筑阵地。千万不可受敌诱惑,盲目追逐,以免陷于敌之埋伏圈内为要!(16)
  
  这是一个颇具戏剧性的情节,足以作为保密工作的一个反面范例或传奇剧情而进入各类娱乐大片。但这也是一个令人生疑采信度值得考虑的情节,抛开其日期时间这类的错讹不说,这个“秘密军事计划”行文风格不象计划或命令,倒更象一个政治宣传文件或政治动员令,中革军委27日凌晨才决定要打这场战斗,5时30分命令下达各部,正在交替掩护后撤运动中的红五军团如何能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弄出这样一篇“油印”文字(刻腊纸并付印要多长时间)?这是不是也太奢华太排场太夸张了一点?
  虽然有此存疑,然而郭勋祺此间有一个措置那还是得到了旁证确认的。那就是他在进入枫村坝前方深谷时,将第七团第一营凌谏衔部由左侧卫改作本队之右侧卫(17),翻越枫村坝至石羔嘴道路北侧人迹罕至的狮子岭(当地人称“猫猫岩”,以下将沿用当地人称谓),取捷径向土城方向的尖山子高地抄袭,进入谷地道路的唐团也一路注意抢占高地,谨慎搜索前进。而就在同一天,在郭旅后继进的潘佐旅除以唐明昭团继续随郭旅跟进外,主力亦从东皇殿(今习水)、三元场绕道隆兴场、二郎滩,由东南方向迂回土城。
  这或许可成为胡秉章老先生所言戏剧性情节的一个有利参照。
  这个措置的确出乎红军意料,看来“郭莽娃”确非等闲之辈。
  有必要在这里对郭勋祺此人啰嗦几句。
  此公字翼之,四川双流人氏,生于1895年——小毛泽东两岁。1912年投入川军,时年17,因作战勇敢得一雅号“郭莽娃”。郭能与士卒同甘苦又敏慧好学,在军中递升很快,10年间,由二等兵而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至1922年27岁之时,已官拜刘湘部第四师第七旅少将旅长。陈毅1922年留法归来在重庆《蜀报》任主笔,经其大哥陈孟熙介绍与郭相识,因两人同嗜足球且爱下场切蹉,遂成莫逆,结谊终生。大革命时期,受刘伯承、杨闇公、陈毅等影响,倾向进步,同情革命,多次掩护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大革命失败后,帮助陈毅等共产党人脱险。抗战爆发时请缨出川,作战积极,迭创敌寇,所部与新四军互为犄角,始终友好相处。为此备受了蒋系特务诋毁,怒而欲率部“投共”,被项英以“维护统一战线”为由拒绝。后被蒋公借故捋去兵符,一员虎将竟于8年抗战间赋闲5载。抗战胜利内战再起,蒋公用人之际,令曾扩情督其出山,然用而存疑,左右俱安插蒋系人士。1948年春,蒋公令其与蒋系高特康泽共守襄樊,为避免与共军及故交作战,向康建议撤守,为康拒绝。7月,襄阳城破被俘。刘伯承急电前线将其送至中原军区,刘伯承陈毅联袂前往相晤,甫见面,陈毅大呼“翼之兄,大炮不长眼,你啷个跑到襄阳来了嘛!”郭亦喜极,连呼“仲弘”,相拥言欢。言欢毕,郭自荐回川策反川军旧部,刘陈详研后应允,作为中共特别党员回川运动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诸公及诸多故旧友好,促成多支国军部队起义。建国后任四川省水利厅长、省体委副主任。1959年12月28日病故,终年64岁。
  看来郭将军至少属于共党同情分子,据说刘湘选将“追剿”正是看上了这一点——甫公怕付血本。
  然而历史是复杂的,处于历史漩涡中的历史人物也是复杂的。郭将军彼时彼刻身在曹营且为曹营高干,事事为曹营盘算也为自己盘算那是情理中事。同情共党并不意味着马上就要追随共党(呵呵,此刻倒是掂枪挟炮在“追随”共党),“防共入川”与刘湘利害攸关也与他自己的厚禄高官利害攸关,他卖力气也是理所当然。郭将军事后也曾言:我读过《共产党宣言》,学过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和其建国学说,知道共产党也有许多建国方法是好的,不过是激进一点。在我内心上,何尝愿与他们硬拼,但限于各自的环境和特点。……我部为了自己生存,为了所负职责,为了军誉均不能不努力拼搏(18)。
  的确,这当口一打起来,他不会客气共产党也不会客气。
  不过客观而言,如此卖死力跟共产党打得血肉模糊,大概是郭将军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还是回到青杠坡战场上来。


  

  郭勋祺这一有备而来,仗就打成了另一个样子。
  1月27日午后14时,红五军团诱敌部队在营棚顶附近突然掉头,向郭旅唐映华团前卫营出击,青杠坡战斗打响。
  郭旅唐团之前卫营正在占领阵地,立足未稳,猝然间被红五军团一番猛打猛冲,顿感不支,阵脚呈动摇状。而随后继进的郭部第七团团长袁治一边让团主力抢占左翼凤凰嘴一线高地,一边令本团前卫第二营跑步增援唐团,抢占道路北侧的营棚顶高地。占领营棚顶的袁团第二营以机枪和迫击炮向正向唐团前卫营冲击的红五军团部队猛烈射击,唐团阵脚始定。而此时由道路北侧迂回尖山子之袁团凌谏衔营奇兵突出,一番混战后将红五军团诱敌部队与军团主力截断,红五军团部队混乱后撤。15时,唐团主力翻越寨门垭(亦称“寒棚坳”)口,进至青杠坡地域。川军力量增厚,即刻反守为攻,红五军团顽强阻击,战斗呈胶作状。
  16时30分,双方交火稍缓,各自舔伤裹创。
  在枫村坝的郭勋祺一听前边枪炮声大作,心急如焚,急电刘湘催促各部合击土城。入夜时分,炮声又起,郭坐卧不宁,遣左右上山观察战况,左右不是托病推诿,就称夜暗难测。郭无可奈何,急令傅楠第九团五更造饭,黎明即前出加入战斗。
  18时,潘佐旅张益斋团由东南方向迂回青杠坡,与原拟于次日与红五军团主力协同“突击敌之左侧背”的红四师在距隆兴场5里的土地坎突然遭遇,双方发生激战(19)。
  这个情况也出乎中革军委的意料。
  这也就是说,预计的“迂回敌之左侧背并断敌后路”的设想已难以实现。
  然而中革军委依然决心灭敌。
  当晚20时,中革军委致电各军团及军委纵队首长,通报白天战况,部署次日战斗:“今日进占枫村坝、青岗坡地域之敌约4团,或有后续4个团左右兵力于明后日赶到的可能。”令红一师继续箝制赤水、旺隆场之敌,红九军团及红一军团二师为预备队,红二师须于次日进至土城东南的水狮坝待命,而彭德怀、杨尚昆指挥红三、红五军团及军委干部团,“消灭进占枫村坝、青岗坡之敌”(20)。
  黎明时分,郭勋祺登上寒棚坳山顶观战指挥,听得右侧猫猫岩方向枪声骤密,这是凌谏衔营正受到红五军团猛烈反击。猫猫岩山势延绵直贯枫村坝(今民化),倘被红军夺去,郭勋祺指挥部即有不保之虞。郭即派手枪营长郭文炯派出一连增援,手枪营装备精良,每连有120支20响快慢机和8支“花机关”,短促火力炽盛,凌谏衔得此精兵,阵脚甫得稳定。
  差不多同时,毛泽东、周恩来等也登上土城东北角一座称为“大埂上”的山头上观战指挥。
  大梗上海拔近1000米,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可以清楚地通视山脚下土城西南的水狮坝中央红军主力集结地、西侧山脚下的土城镇及渡口,以及东南侧尖山子和马鞍山间一个叫做“漏风垭”的山口——山口东南,便是青杠坡一带地形复杂的山岭和谷地(21)。当时刘伯承所率中革军委前指就设在漏风垭,就近指挥红五军团,而彭德怀、杨尚昆的红三军团指挥所则设在石羔嘴后山半坡上一个叫做“棚子窝”的地方。
  那天战斗最吃紧时,朱德还直接到红三军团第四师督战。
  清晨,彭、杨指挥红五军团主力和红三军团第四师一部,在红三军团炮兵营山炮和迫击炮火支援下,向郭部唐团、袁团再次发起猛攻,唐团不支后退,波及袁团,袁治赤膊提刀督阵,始止住溃兵。郭勋祺见状,相继派出手枪营第二连配属袁团、第三连配属唐团,并令机炮营重机枪连在寒棚坳半山腰架起重机枪,堵住道路,严禁官兵后退。8时左右,川军廖泽旅兰、王两团从东皇殿(今习水)抵达青杠坡,截住正从郭旅右翼迂回的红军,加入郭旅袁治团方向战斗,潘旅唐明昭团亦加入郭旅唐映华团方向战斗。红军力战郭、潘、廖3旅7个团,重点打击郭旅唐映华团,多次将其击溃,亦多次与被袁治赤膊提刀驱回之溃兵再战——唐团第二营营长邱绍文携一支步枪裹在溃兵中,差一点儿就被袁治一刀劈死。
  战至午后时分,因袁团凌谏衔营抢占的尖山子一直未被拿下,红军进展受限,渐呈疲软状。而川军因援兵陆续赶到战场,反扑愈烈,一度接近中革军委前指所在地漏风垭。漏风垭距土城镇及渡口不足两公里,川军一旦占去即可由此瞰制中央红军预备队集结地水狮坝,并以迫击炮直接瞄准向大埂上中革军委基本指挥所猛轰——大埂上是个光秃秃的山头毫无遮蔽,中央红军无路可退无险可守将被迫与敌背水决战。如此这般,局面肯定是不堪设想。
  而这时正从猿猴(今元厚)向土城水狮坝集结地疾进的红二师尚未到达,形势相当危殆。
  情急之中,毛泽东急令陈赓、宋任穷率军委干部团投入战斗。
  干部团乃中央红军一枝花,成员俱为富有战斗经验的年轻连排干部,小伙子们人帅行头也帅,“花机关”多多还人手一柄雪亮的马刀,头上都扣着一顶德式钢盔。干部团第一、第二营上好刺刀,在特科营营长韦国清指挥的迫击炮和重机枪掩护下,一路呐喊向川军发起迅猛反击,几经短兵相接的残酷肉搏,终将敌军逐退。苦战中的红三军团、红五军团得此鼎力一助,士气大振也趁势发起反冲击,又将双方战线反向递推。地处低洼地带的郭旅唐团阵地再次动摇,郭勋祺派来助阵的手枪营第三连连长王清泉少校等数名官兵也被红军俘虏。
  据胡秉章老先生回忆,战至此时郭勋祺也有不支之感,步枪子弹已经嗖嗖地向寒棚坳山的寨门垭口他的指挥位置飞来,而此刻其预备队傅楠第九团已经逐次增援投入战斗,身边已无多余兵力只剩下一个警卫连。万般无奈这位“郭莽娃”也开始萌生退意,在日记本上拟就撤退方案:机炮营将所有炮弹放完为止,除固守尖山子、猫猫岩的部队外,所有在谷地中苦战的部队全部后撤至寒棚坳山后,全旅后退至图书坝待援。左右闻知旅长要撤退都很赞成但也有担心:双方犬牙交错倘滥放炮火可能伤及已方部队,如此军心大乱战线也会动摇,而正面部队撤出后,尖山子、猫猫岩将受到红军全力攻击,猫猫岩不保红军可直插枫村坝截断我后撤之师,局面将不可设想。红军是远征之师弹药有限,我等只要苦战待援,定能稳操胜券……(22)
  郭勋祺这人很有大将风度,连连点头称是,当下便横下心来,严饬所部“努力战斗,冒死与敌相搏”,无论官长还是士兵,只要后退一步不问情由就地枪决!同时一边电请刘湘潘文华急饬各路川军部队向土城疾进以合围中央红军主力,一边遣人带马队到潘佐旅筹借弹药给养以解燃眉之急。
  这当口陈光刘亚楼已率红二师部队赶到水狮坝,中革军委立即通报前指并电令:我二师准14时加入红五军团方面的突击!军委决心以红二师、红五师、红五军团及军委干部团消灭当面之郭敌并乘胜向东追击,尔后与红四师配合解决潘敌并追敌至东皇殿(今习水县城)(23)。
  看来郭部官兵是不是“不得后退一步”,由不得郭勋祺也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14时,中央红军主力发起全线攻击,冲击狂潮一浪高过一浪,设在官坟嘴东侧永安寺的袁团指挥所也被生力军红二师攻占,川军全线动摇不得不向枫村坝附近收缩,红军阵线完全巩固并继续反击,战至黄昏又相继夺回了几个失守的山头。
  然而,中革军委“消灭郭敌潘敌”这个战斗目标的函数值却显然已无法求取。
  28日黄昏,中央政治局和中革军委几位首长在土城商会召开紧急会议,这当口遵义会议关于组织问题决议的那个关键作用就表现出来了。毛泽东力主撤出战斗暂时放弃“北渡长江“计划,西渡赤水河改向叙(永)古(蔺)一带前进,而被党内委托为“下最后决心”的周恩来及朱德、陈云、王稼祥、张闻天等当即附议,没有争没有吵大家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全军立即轻装脱离敌人,由土城附近迅速渡过赤水河西进。
  在这里胡秉章老先生又提供了一个仍无旁证的戏剧性情节:被红军俘虏后的王清泉等于午后15时左右被红军遣回,郭勋祺当即亲自讯问:你是军官为何能被遣回?王称我被红军押送途中前后有两位红军官长向我讯问情况,前一位是彭德怀而后一位姓朱,到土城时又有一位40岁左右男子让人给我裹伤并送上饭菜。他询及我方情况我均一一作答:甫公已派了十二三万部队沿长江布防,甫公说“朱毛”不来渡江则已,若来我等只有跟他们拼了。我们后边的枫村坝还有一个潘旅作预备队,廖旅也从松坎跟来,现如今赤水、合江、叙永、古蔺有八九个旅向我们增援,远的有七八十里近的只有三四十里……。我听旁人说讯问者一位姓毛一位姓李……
  郭勋祺顿时拉下脸来:你泄露军情按律当斩。王清泉称我部已与敌鏖战两日,弹药将告罄伤亡也很大预备队还没有,要真到援军到来恐怕已被红军索于枯鱼之肆了,不如夸大其辞将敌人吓退算了。一番话把郭勋祺说得眉开眼笑:嗯,你真不愧上过军官学校当过我的营长,本旅长要赏你一百大洋……
  次日清晨,青杠坡战场枪炮声大作,双方激战时起时伏一直持续到午后,而这时郭部弹药给养均已告罄,向潘旅筹借弹药的马队又迟迟未归,再打已很难支撑。
  郭勋祺正急得屁股要着火,前边儿却突然传来消息:红军不见了?
  郭部官长们笑逐颜开彼此庆贺,又齐齐狂拍战场最高指挥官之马屁:旅长你真是洪福大得齐天……
  而郭勋祺却并不买账:毬的个洪福齐天,再打半天,管叫你我饮弹入地。
  胡秉章老先生把这个归咎于“王清泉妙策退敌”(24)。
  笔者很是不以为然:胡文中一连两个缺乏旁证的戏剧性情节本来就巧合得象看小说,当事人均已作古如今也死无对证,笔者虽然存疑多多但也没法过多说道。不过胡老先生竟然认为一个下级军官几句逛语唬住了中革军委首长乃是“退敌”之由,这也实在是好笑得有点过头。且不说王清泉所言应该说大致属实并无多少虚夸(因其是下级军官甚至尚不知潘旅廖旅当日已赶赴战场投入了战斗),而且就算他虚夸中革军委首长还要与其他渠道的信息比照鉴别哩,你蒙得了人么?军委二局破译敌电手段高明,截获的电息也比郭部一个下级军官所言可靠得多。笔者将中革军委这两日部署电报与敌方相关档案资料比照后也得以确悉:中革军委近两日获知的敌情基本上都是准确的,所作研判所下决心所拟部署也都是以此为基础作出的,之所以出现问题并非缘于情报本身,而是因为对刘湘部川军战力严重估计不足,认定在援敌到达前的一日内完全可以“消灭郭旅潘旅”。可以肯定地说,“王清泉妙策退敌”采信度委实不高,如此也稍带着否定了一个流传甚广的说辞:土城战斗没有打好是因为“情报不准”。虽然中革军委在1月28日乃至29日凌晨的确尚未确悉:27日晚预计“明后日”赶到的“后续4个团”大部分都已于28日当天进至青杠坡且投入了战斗,但这属于对川军刘湘部作战和机动能力的误判而不是情报本身出了问题。
  笔者以为,广义的土城之战应包括红一师黄陂洞战斗、红二师复兴场战斗、红九军团箭滩战斗和中央红军主力的青杠坡战斗,以及沿途与阻击尾追的川、黔军的战斗,这一系列的战斗都是以“北渡长江”为目的的,符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中关于“战役”的定义,所以完全可以共容于一个统一概念——“土城战役”或“北渡长江战役”。此役虽重创川军,使其见识了“川军自剿匪以来未有之剧战”,“伤亡官长百余员,士兵约3000名”(25),但中央红军却未能如愿“北渡长江”,自身伤亡也在2000人上下(26),这笔人头账对给养补充困难的“朱毛”而言的的确确是太不划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毛泽东重出前台登场亮相的第一仗,乃是一个得不偿失的“败仗”。
  所幸,毛氏是精于“变化计划”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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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中央红军北渡长江计划实施要图
(1935年1月11日~1935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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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青杠坡战斗地理要素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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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红军黔滇驰骋烟尘谱·正本》第212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7年9月第1版。存疑,《习水县文史资料选辑》第8辑何映华、张泽清文《红军攻占习水县城官渡行军路线考》对红九军团进取习水(今官渡)路线另有考证。
  (2)《1月24日军委部署25日行动》,《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362页,军事科学出版社科1986年版。
  (3)《1月24日林彪向军委报告》,《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362页,军事科学出版社科1986年版。
  (4)《习水县文史资料选辑》第8辑何映华、张泽清文《红军攻占习水县城官渡行军路考》对红九军团进取官渡的路线另有考证,认为红九军团进取官渡的路线为“良村——独爪龙——程寨——沙坝场——大白塘——石堡寺——官渡”,避开了长嵌沟的狭谷不利地形。
  (5)《川军南岸总指挥潘文华报告》,《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369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1版。但据当地群众称,川军伤亡在300人以上。
  (6)转引自《红军黔滇驰骋烟尘谱·正编》第219页,未见其他旁证,存疑,待查证。
  (7)《红军长征在赤水·箭滩之战》第5页,中共赤水市委宣传部编。原电待查证。
  (8)林彪1月26日23时致军委电:《赤城有川敌两旅》,转引自张家德著《从黎平会议到巧渡金沙江》第54页,云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9)朱德1月26日24时《关于一军团27日行动的指示》,转引自张家德著《从黎平会议到巧渡金沙江》第57页,云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10)转引自《四川南岸“剿匪”军总指挥部24年1月份“剿匪”工作军事报告书》,四川档案馆《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四川部分》第102页~第103页,档案出版社,1986年版。根据1月27日20时中革军委部署电研判,当时中革军委首长已获悉此电基本内容。
  (11)目前普遍的说法是当时中革军委只知道郭勋祺一旅在尾追,但笔者根据潘文华1月26日电令和中革军委1月27日5时30分、1月27日20时土城战斗部署电令研判,中革军委当时已确悉“敌约4团,或有后续4个团左右兵力于明后日赶到的可能”。虽然中革军委当时将追敌误判为“廖旅”(实际上郭勋祺、潘佐两旅在温水即已赶在了廖泽部的前头),但对追敌兵力的估计还是基本准确的。
  (12)未查到此电原文,转引自《红军黔滇驰骋烟尘谱·正编》第222页,军事科学出版社科1986年版。
  (13)朱德《关于我军27日行动部署(1月27日5时30分)》,转引自张家德著《从黎平会议到巧渡金沙江》第58第~59页,云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14)《红军总政治部命令》,《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370~第371页,军事科学出版社科1986年版。
  (15)《红军黔滇驰骋烟尘谱·正编》的作者研判为1月26日,而笔者根据中革军委1月25日、27日部署电及国民党军方面潘文华《土城战斗祥报》研判后认为应是1月27日,1月26日红五军团尚未退至枫村坝一线。
  (16)胡秉章《川军郭勋祺部在川黔滇边阻击红军长征经过》,《成都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第47页
  (17)《刘湘部在川黔滇边防堵红军的经过》(四川政协文史研究会军事史料编写组),《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第218页,有关史实由时任郭部警卫营营长的郭文炯先生提供。
  (18)胡秉章《川军郭勋祺部在川黔滇边阻击红军长征经过》,《成都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第60页。
  (19)潘文华《土城战斗详报》,《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385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1版。
  (20)《朱德关于消灭枫树坝、青岗坡敌人的部署致各军团、中央纵队电》,《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245页,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
  (21)有资料称此处可通视整个青杠坡战场,笔者亲历其境登攀后认为不可能。
  (22)胡秉章《川军郭勋祺部在川黔滇边阻击红军长征经过》,《成都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第51~第52页。
  (23)《周恩来关于红四师向东皇殿追击敌军致张宗逊、黄克诚电》,《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247页,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
  (24)胡秉章《川军郭勋祺部在川黔滇边阻击红军长征经过》,《成都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第53~第54页。
  (25)《参谋团大事记·追剿朱毛股匪》,转引自《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446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90年2月第1版。另:胡秉章文称郭旅在青杠坡战斗伤亡680人(其中营连排长20人),被俘/失踪130人,损失枪械200余支,迫击炮1门,俘红军战士25人,收容红军伤员120人。如果加上廖、潘两旅损失,川军在青杠坡一战的损失,应在2000人上下。
  (26)建在青杠坡战斗遗址的“红军烈士纪念碑碑文”称中央红军在青杠坡一战“伤亡近千人”,但如果加上中央红军在旺隆场、复兴场、箭滩等的战斗及击破沿途川、黔军追堵中的损失,估计中央红军在整个土城之战中的伤亡人数应在2000人以上。而碑文称青杠坡战斗“川军伤亡三千余人”显然有误,这个数字源自《参谋团大事记·追剿朱毛股匪》,应为整个土城战役(包括箭滩、黄陂洞、复兴场、青杠坡及追击途中诸战斗)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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