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争夺要点 步炮协同战马良
渫血海天 陆空联合取大和

　夫五指之更弹，　　
　　不如卷手之一桎；　
万人之更进，　　　
　　　不如百人之俱至也。

　　　　　　　　　　　　——《淮南子·兵略训》

　　虽然10月25日恢复了停战谈判，但谈归谈，打归打。
　　双方都认识到，仗打到这份上，谁也吞不了谁，谁也压不服谁。
　　反映到谈判桌上，那就是相对于前一阶段来说，大家都比较心平气和，都在试探对方下一步如何出牌。
　　“联合国军”代表霍治少将又一次提出所谓“海空优势”问题。
　　中朝方谈判代表解方心说得了吧这便宜你在战场上都讨不着能在我这儿拿走？
　　他义正辞严地对霍治予以驳斥：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谈那套刺激感情的什么补偿论吧？如果一定要谈，那么地面部队的优势难道不要补偿？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不同意以三八线为军事分界线，我们决不能接受你们的无理主张，难道我们就这样僵持下去，无所作为吗？”
　　霍治无奈，竟提出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办法”：
　　“我建议咱们现在丢硬币，各自选择一面，以丢硬币的办法来确定谁先走下一步。”
　　如此严肃的两军谈判，如此儿戏的谈判建议？
　　的确让人忍俊不禁。
　　
　　这战是要停的，这一点双方没异议。
　　关键是怎么停！
　　当然是在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停——双方都如此设想。
　　关于这一点，“联合国军”方面表现得尤为迫切。
　　虽然现在“联合国军”拼死拼活总算勉力守住朝鲜南部的半壁江山，虽然“联合国军”硬着头皮承受了重大伤亡再次在东线拱过了三八线而且还小有进展。但毕竟世界头号强国美利坚合众国闹闹嚷嚷牛皮哄哄扯着嗓门儿拉扯起来的17国联军是被人家从鸭绿江边赶过三八线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联合国军”被人家打得没脾气了才坐到谈判桌旁来的。
　　这面子丢了，就得从其它地方找回来。

　　于是，联合国方面的代表总是在分界线上斤斤计较。
　　战场上一番较量下来，12 000平方公里的海空补偿肯定是没指望了。以12 000平方公里为目标函数的夏秋攻势，付出了高昂的兵员损失代价，取得的不过是12 000平方公里的一个零头，区区600多平方公里。
　　那么就要开城，要沿海岛屿。
　　10月31日，中朝方面为打破谈判僵局，首先提出了一个就地停战、稍加调整以确定军事分界线的方案。这个“稍加调整”原本是为了考虑到了对方“要有可防守的防御阵地”的要求而加上的。按这个方案，“联合国军”撤出东海岸的突出部、丁字峰、伤心岭、血染岭及金化、铁原、金城等地区，而中朝方撤出瓮津半岛和延安地区。这个方案双方互有进退，但各自撤退的区域大体相当，都不吃亏。
　　结果如何调整反而成了难题。
　　于是，11月7日，中朝方再次提出修正案，即以现有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双方各退2公里为非军事区的建议。
　　然而，“联合国军”方面完全错会了中朝方达成停战谈判的诚意，反而将其视为软弱可欺。“联合国军”代表于中朝方修正案提出的次日，提出了一个对案，毫无道理地要把开城划在非军事区之内，企图要中朝军队退出1 500平方公里的地区。其理由是“开城对汉城构成了威胁”，开城如果不是中立区，早就被“联合国军”占领了。
　　这个理由很霸道，也很可笑。
　　你美利坚合众国的军队开到朝鲜来，还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构成威胁呢！你是不是也该赶紧打道回家？

　　关于这件事，中朝方面谈判代表解方将军与“联合国军”首席代表特纳·乔伊海军中将有一段对话：

　　……
　　乔伊：这是为了防卫汉城，开城应当划在我们这一边。
　　解方：你们索取开城的理由之一是防卫汉城，这种话我们已经听过很多了。你们借口防卫，侵占台湾，侵占日本的许多岛屿，这种论据是说不通的。
　　乔伊：谈判开始前，开城就不在你们手中（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时开城即在中朝方控制之下——笔者注）。
　　解方：你们太健忘了。讨论谈判会址时，你们曾争辩说，你们从来不愿意在开城谈判，一定要改变会址，理由是开城在我们手中，于你们不利。如今，时间才过去两个多月，就改变了你们自己说的话，又说不在我们手中，难道当初是信口开河？
　　乔伊：开城之所以被你们占领，是因为我们没有进攻，这表示了对停战的诚意。
　　解方：难道你方没有进攻鸭绿江，也是表示对停战的诚意？
　　乔伊：要不是因为开城是中立城市，我们可以很容易把它拿下来。
　　解方：请你不要忘记了，你们在所谓秋季攻势中，曾企图绕过开城，进犯该城东北，因而使第一骑兵师的大批官兵丧失了生命。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很容易”吗？
　　……
　　
　　乔伊们这是自找没趣。
　　
　　11月10日，中朝再次提出对案：
　　
　　一、确定以双方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并由此线各退2公里，以建立非军事地区。
　　二、小组委员会应即根据上述原则校正现在实际接触线，以确定双方同意的现有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并由此确定军事分界线两侧各2公里之线为非军事区南北缘，划出非军事区。
　　三、小组委员会在停战协议全部商定后但尚未签字前必须按照双方实际接触线届时变化时所发生的变化，对上述军事分界线与非军事区作相应的修改。

　　这个对案应该说是很现实，也很合理，充分考虑到了双方的现实地位和利益。
　　按理，剩下的事情就该是签字画押，罢手休战了吧？
　　不！
　　人家还是孜孜于高丽古都开城。
　　其实“联合国军”方面极不愿意就第二项议程达成协议，还在于唯恐形成了一个实际上的停火，使“联合国军”本来就不高的士气难以维持，又要触及“何时把孩子们送回家”这个敏感的问题，从而失去“军事压力”这个武器，在以后的议程上难以讨价还价，占不了便宜。
　　乔伊们仍然没楂找楂地磨蹭。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为打掉“联合国军”方面在谈判中的筹码，增加对“联合国军”部队的军事压力，显示中朝军队的决心和力量，彭德怀决定以打促和，收复一些阵地，打击敌人士气，以每军歼灭敌人一个连至一个营为目标，举行局部战术性反击。
　　10月底，志愿军总部下达作战指示，指出：“此次攻击意义甚大，必须取得胜利。”各军必须随时准备打敌反扑，在打敌反扑中大量杀伤敌人。
　　针对“联合国军”夺占开城的企图，志愿军总部还于10月29日专电担任这一地带守备的第六十五军，令其加强开城及临津江以西防御兵力，如遇“联合国军”进攻，坚决防守，不得轻易放弃一寸土地，并尽可能地向前推进，消灭敌之小部队。
　　11月中旬，第六十三军部队也进至开城东北长和洞、华藏洞地区，准备协同第六十五军打击向开城窜犯之敌。同时，第四十军第一一九师亦准备随时参加保卫开城的战斗。
　　有此后盾，第六十五军于11月中旬发起了两次扫荡作战。
　　由于当面之敌全系韩军，没什么战斗力，所以第六十五军没费什么事，就将阵地前推到汉江北岸和砂川河西岸，一下子就扩展土地280平方公里，进一步稳定了开城地区的防御。
　　“联合国军”的“开城梦”也做不成了。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的局部战术性反击也连连得手。
　　从10月30日起，中国军队第一线之第六十四军、第四十七军、第四十二军、第二十六军、第六十七军（11月7日后，第十二军接替了第六十七军）共6个军，在经过充分准备后，分别在各自的防御正面，选择“联合国军”突出、暴露或守备薄弱的营以下阵地进行了连续不断的攻击。
　　这是以积极防御手段巩固阵地的尝试，获得了较大的成功。
　　攻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攻击目标计有马良山、高旺山、正洞西山、394.8高地、注字洞南山、灰古介东南500高地、科湖里西山、938.2高地等26个目标。攻击次数达34次。
　　平均每天一次。
　　这次反击作战带有某种侦察性质，实际上就是“零敲牛皮糖”作战思想的一次实践，也可以说是一次试验。
　　而其意义是战略性的。

　　11月4日，曾思玉和曹里怀同时动手，向当面之敌发起反击。
　　第六十四军选定的对象的是据守马良山的英联邦第一师，第四十七军选定的对象是据守正洞西山的美骑兵第一师。
　　两处都打得有声有色。
　　美军和英军的第一师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马良山乃两军必争之要点。
　　马良山位临津江西岸，西北约500米为280高地，西南约1000米为216.8高地，是该地区的制高点。10月间，进攻马良山的英步兵第二十九旅为攻占这个要点，与第六十四军第一九一师血战了六天六夜，好容易才予以攻占，但却因伤亡惨重元气大伤，被迫撤出休整。而由英步兵第二十八旅苏格兰皇家边防团4个步兵连和两个火器连接替防务，守备马良山阵地。经过近一个月的苦心经营后，苏格兰人构筑了以地堡群为骨干，交通壕、散兵坑相连接的环形防御阵地，在前沿设置了多道铁丝网、照明雷、音响物，同时在280高地和马良山主峰均筑有较坚固的掩蔽部。
　　确实是个难啃的骨头。
　　难怪苏格兰人信心很足，从以往的经验出发，他们认为中国军队虽然近距战斗能力非常出色，但缺乏强大炮火的掩护，难以对已形成巩固防御的阵地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但曾思玉却不信这个邪，决心对英国佬还以颜色。

　　曾思玉那份胆气不是随便来的，他有很雄厚的底气。
　　这份底气，来自于中国军队“零敲牛皮糖”的作战指导方针。
　　而且由于战场相对稳定，中朝军队炮兵可以在局部地区集中并形成相对优势的炮兵火力，对某些重点地段的“联合国军”实施重点打击。因此，曾思玉这次用于进攻马良山的拳头，已经不光是靠刺刀手榴弹机关枪解决问题的步兵分队，还有相当数量的炮兵和坦克兵。
　　所以他打出了一场步炮协同非常成功的典型战例。
　　攻击部队第一九一师第五七三团得到炮兵两个团又3个连各种火炮60门的加强，坦克第一团两个连8辆坦克及工兵一部加强。
　　炮兵几乎成了这次战斗的主角。
　　“攻打马良山，夺回我阵地。阻击加反击，胜利再胜利。”
　　“多多杀敌人，立下国际功。光荣历史上，光荣加光荣。”
　　大炮筒子们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不光如此，他们还鼓励步兵分队，把香烟、饼干等送到担负攻击任务的步兵分队，那包装上还都是些加油打气的口号，象什么“饼干祖国来，送给突击排。攻占马良山，挂上英雄牌。”等等。
　　“你们前进到哪里，我们保证支援到哪里！争取立个合同功！”
　　有此后盾，步兵能不鼓舞。

　　大炮筒子们真是说到做到。
　　11月3日黄昏，突击分队秘密进入冲击出发阵地。
　　4日凌晨，坦克分队也在炮火掩护下进入距敌前沿仅有1 000余米的射击阵地，并进行了严密的伪装。
　　在朝鲜战争期间，中国军队的坦克因为数量少，技战术水平差，协同动作不熟练，在“联合国军”强大航空火力突袭下难以生存，所以一般都是采取昼伏夜出，充当活动火力点，对“联合国军”的坦克、炮兵阵地和火力点实施隐蔽射击。
　　在第五次战役后期和夏秋季防御作战中，参战的坦克分队曾用这种办法以寡击众，捡了不少便宜，坦克第一团第三连曾创造过一辆坦克用15发炮弹击毁敌人3辆坦克、摧毁5个隐蔽火力点的战例。在坑道防御体系形成过程中，坦克第二团还创造了坦克坑道，在83天内先后摧毁敌坚固工事20余个，并用火力支援步兵3次进攻，取得了较好的战果。
　　这一次，当然也不含糊。
　　4日15时，坦克分队首先开火，以突然猛烈的火力摧毁敌前沿阵地的明暗堡等工事。随即炮兵部队的野炮及迫击炮抛射炸药对敌前沿进行破坏射击，榴弹炮也开始压制敌纵深炮兵。
　　这一通炮火足足打了半个小时。
　　15时30分，所有火炮又行火力急袭10分钟，每分钟发射炮弹达数百发，象暴风骤雨般地倾泻在敌人阵地上，从高旺里、高栈下里新村的“联合国军”炮兵阵地完全被第六十四军炮群压制。马良山各个山头硝烟弥漫，乱石纷飞，工事、丝网和机枪炸得满天乱飞。
　　前方观察所报告：“炮弹95%命中目标！”
　　步兵们跳着拍手叫好：
　　“榴弹炮，呱呱叫，打得鬼子没处逃！”
　　接着就是冲锋号大作，机枪狂吼，炮火也开始延伸。
　　英国兵们一看炮火延伸，纷纷钻出掩蔽部进入射击阵地，各种火器一起开火。
　　结果上了个大当。
　　这是假延伸。
　　乘着各种隐蔽火力点也被暴露，炮火又回过头来重新将马良山给犁了一遍。
　　英国兵们被炸得鬼哭狼嚎。
　　16时，第五七三团第四、第五连各以一部兵力向马良山主峰、216.8高地、280高地及以西无名高地鞍部穿插，将敌人阵地割裂。
　　5分钟后，炮火开始延伸。
　　这才是真的。

　　步兵分队迅速发起冲击。
　　15分钟后，216.8高地上升起了占领阵地的5发信号弹。
　　又过了两分钟，280高地以西无名高地也升起了占领阵地的信号弹。
　　被俘虏的英军士兵约翰·奥波说：
　　“你们的炮弹一群群地飞来，我们躲在壕沟里头也不敢抬，你们炮火刚停，我们一抬头，刺刀已经抵在胸口。”
　　另一位俘虏洛德瑞克·马姆纳尔说：“当时山上的树被打断了，单人掩体和地堡被打蹋了，整个阵地就象翻过来似的。218.6高地有一个排附加一个重机枪组共43个人，被你们全打光了！
　　只有280高地稍微麻烦一点，打到晚上7时才解决战斗。
　　当日，第六十四军第一九一师共歼灭英步兵第二十八旅皇家苏格兰边防团第四连全部和第一、第三连及团部大部，计毙伤敌390余名，俘敌7名。
　　5日至7日，第一九一师又在连续击退敌多次反扑，陆续毙伤俘敌1 740人。
　　第一九一师伤亡1 694人。

　　与此同时，第四十七军对正洞西山的进攻也大获成功。
　　正洞西山是美骑兵第一师第七团第一营的防地，为在地图上正洞西山这个位置上抹掉这个番号，曹里怀和曾思玉一样，也演了一出步、炮、坦克协同作战的好戏。
　　参加攻击的步兵分队是第四十七军第四一五团和第四二一团一个连共11个步兵连，炮兵部队是火箭炮兵第二０一团和队属炮兵两个营又4个连共114门火炮，坦克第二团两个连坦克11辆。
　　3个小时就解决战斗，拿下了正洞西山。

　　曹里怀硬家伙要多些，战斗解决的时间也要短些。
　　曹里怀打得很精明：第一天战斗歼灭骑七团第一营Ｂ连全部和火器连大部后，料定骑七团一定会疯狂反扑，所以并不死守阵地，而是悄没声儿地撤了下来。
　　果然，第二天，敌人集中了大量炮火和飞机，向正洞西山阵地狂轰滥炸，半天之内就发射了两万多发炮弹。
　　可惜全浪费了。
　　当美国兵们战战兢兢冲爬上高地时，除了被对手的炮火和自已炮火打成一片焦土的阵地外，空无一人。
　　美国兵们本来就没做工事的习惯，现在又疲惫不堪，一倒下来就想睡觉。结果第四十七军第二番攻击分队打将上来，又被干干脆脆地给解决掉了。
　　据被俘的骑七团Ｂ连的一个排长克洛波那称：骑七团Ｂ连在头一天战斗就被全歼，从后方刚补上一个连恢复建制，还不到一天，又被歼灭，无一漏网。
　　这样一来二去，骑七团第一营的老本就给盘光了。
　　除营长带领营部的二三十人漏网外，其余1 400人全部就歼。

　　这个办法后来被总结成一条普遍经验，阵地攻占后能巩固就巩固，不易巩固也不死守，必要时先让出来，在反复争夺中给予大量杀伤，然后视情况予以巩固。

　　在局部反击战作的同时，中朝军队还进行了攻岛作战。
　　当时，朝鲜西海岸铁山半岛南侧沿海岛屿尚有美韩情报侦察部队盘踞。而参加停战谈判的“联合国军”代表声称，如果要他们从这些岛屿撤退，中朝方必须割让开城地区的相当土地来交换。
　　这当然不能答应。
　　志愿军总部决心陆空协同作战，收复这些岛屿，打掉敌人谈判桌上的筹码。攻岛作战的地面部队是曾泽生将军的第五十军第一四八师、第一四九师，空中侦察掩护和轰炸的部队为空军第二师、第三师、第八师和第十师。
　　刘震司令员与第五十军军长曾泽生等首长一起商定了协同作战计划，确定参战空军部队的主要任务是：

　　保障攻岛部队在集结地域不受空袭，对椴岛、大和岛进行航空照相侦察，摧毁大和岛上的情报指挥设施，轰炸大和岛附近海面的美国和南朝鲜军舰，配合地面部队夺取这两个岛屿。

　　对参战空军部队的指挥程序，空联司首长也作了规定：
　　战斗起飞由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决定；轰炸突击编队由设在浪头机场的轰炸机指挥所指挥；歼击机掩护编队由空三师代师长袁彬在浪头指挥所统一指挥；空联司在铁山半岛之舟山开设前方指挥所，与第五十军指挥毗邻，负责组织与登陆部队之作战协同。
　　奶奶的，让敌人也尝尝来自空中的打击！

　　11月1日，空联司向参战空军部队正式下达作战命令。
　　2日上午，空军第三师第七团副团长汪永楼率第二大队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4架，经车辇馆至椵岛、大小和岛进行了照相侦察。中午，空军第二师第四团大队长徐怀堂率拉-11活塞式歼击机4架，沿原路线对这些岛屿的部署和工事情况再次进行照相侦察。
　　这也是新中国空军在朝鲜战场的第一次照相侦察任务。
　　5日23时，第五十军第一四八师舟楫竞发，向椵岛发起攻击。攻击分队船只在志愿军空军第三师歼击机编队掩护下顺利完成集结。
　　这是新中国空军第一次直接配合步兵部队作战。
　　登陆部队有完整详实的空中照相侦察所获敌人地面工事和部署的情报，又完全没有空中顾虑，所以攻击行动也极为顺利。
　　当夜，椵岛就落入第五十军之手。
　　次日，空联司刘震司令员决定挟地面部队轻取椴岛之势，对设在大和岛大和洞村敌情报机关和指挥机构实施航空火力突袭。
　　任务早就交给了10月份刚转场至沈阳于洪屯机场的空八师。

　　这空八师是中国军队的第一个轰炸航空兵师。
　　该师于1949年11月27日在吉林四平成立，吴恺、葛振岳分任师长和政治委员，下辖的第二十二团、第二十四团分别由东北军区步兵第五０四团、第五一０团为基础组建，在经过4个月从单机到师编队中空轰炸的训练科目训练后，于1951年10月13日转场至沈阳于洪屯机场准备参战。当时，全师共装备苏制杜-2轰炸机64架，杜-2教练机4架，波-2型通讯机两架。
　　空八师为了这次任务，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了。
　　为了放响这开天辟地的头炮，空八师周密地策划了这次行动，作战预案经过了师党委会上仔细论证，力求万无一失。预案确定：由第二十二团第二大队9架杜-2轰炸机组成轰炸突击编队，由大队长韩阳明率领，沿于洪屯——奉集堡——凤凰城——安东（丹东）江桥航线向大和岛大和洞村出击。编队返航时不走回头路，从铁山飞返安东浪头机场。
　　执行轰炸任务的每个空勤人员在出发前都仔细地对照大比例尺地图辩识了预定轰炸目标，做到了心中有数。
　　6日14时35分，早已摩拳擦掌的空军第八师第二十二团第二大队9架杜-2轰炸机由大队长韩阳明率领，编成大队楔形队形，各机携1000公斤杀伤爆破弹8枚、100公斤燃烧弹1枚，全部使用瞬发引信，从于洪屯机场起飞，以2000米高度，悄悄地扑向大和岛。
　　起飞前，空八师师长吴恺、政治委员葛振岳亲率全师官兵为出师空中健儿壮行，师文工团8名女战士放飞8只和平鸽。
　　这是象征空八师勇士们为和平而战，旗开得胜。

　　确实是旗开得胜。
　　15时16分，从凤凰城机场起飞的空军第二师第四团副团长张华率领的15架拉-11活塞式歼击机在预定地域与轰炸机编队会合，担任护航任务。
　　15时38分，从浪头机场起飞的空军第四师第七团24架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到预定空域宣川、身弥岛上空，在7000米高空进行掩护。
　　距离目标还有3分钟航程时，轰炸机编队按地形、地物识别，对照轰炸参数找到了大和岛。
　　“紧紧编好队形，坚决消灭敌人！为中朝人民报仇，同志们，冲啊！”
　　来自陆军的大队长韩阳明指挥战斗整个一个陆军风格。
　　与此同时，大和岛上的敌高射炮火在编队周围爆起了密集的团团烟云。
　　“机炮还击！”
　　9架杜-2的尾部旋转炮塔在大队射击主任的指挥下向敌人高射炮阵地倾泻出一排排机关炮弹。
　　15时38分，轰炸机编队飞临目标上空。
　　“跟我投弹！”韩阳明首先将炸弹投向目标。
　　9架杜-2依次鱼贯进入水平攻击。
　　转瞬之间，81颗炸弹投向目标，敌人指挥所完全笼罩在一片冲天的浓烟之中，靠在岛边的两艘登陆艇也被炸成四截。
　　韩阳明他们倒没觉得什么——这跟打地靶训练时那光景差不多，没觉出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倒是护航编队和地面观战的第五十军官兵乐不可支。
　“炸得好哇，炸得好哇，祝贺你们！”
　　韩阳明们听见护航编队的带队长机张华副团长兴奋地大叫。

　　“志愿军空军万岁！”
　　地面上第五十军官兵跳的跳，唱的唱，都觉得从来没有开心顺气过，想想从前老让天上的美国飞机给折腾得不得安宁，今天终于看到了敌人也有挨炸的一天，谁都高兴得想蹦上天去。
　　可惜韩阳明他们听不见。
　　不过地面指挥所及时将情况通报了他们：
　　“英雄一号，炸得好，陆军同志为你们鼓掌欢呼啦！”
　　16时19分，轰炸机群安全在浪头机场降落。
　　匆匆赶到大、小和岛空域的美远东空军F-86机群扑了个空。
　　哈，没戏！
　　
　　新中国空军的轰炸航空兵部队首次出击非常成功。
　　突击编队和掩护编队会合准时，严格保持了空中战斗队形；空中指挥得当，行动突然，轰炸准确，因而取得较好战果。全大队投弹81枚，命中72枚，命中率89%，彻底摧毁了目标；炸死炸伤韩军少将作战科长和海军情报队长以下共60余人，炸毁敌粮食20吨，各种枪炮弹15万发，房屋40余幢，舰船2只。
　　突击编队、护航编队和掩护编队均无损失。
　　“这次成功的轰炸看来不会是亚洲人干的”。
　　美国人后来酸不拉玑的说。

　　酸归酸，美国人当然也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就从大和岛开溜。
　　被炸后，大和岛的残敌将指挥所迁到灯塔附近，继续收集、侦察中朝军队活动，每晚21时和0时，还派出3艘炮舰炮击已攻占椴岛的第五十军第一四九师部队。
　　这是报复。

　　刘震决定对不知好歹的美韩舰艇再次还以颜色。
　　这次要夜袭。
　　披挂上阵的是空军第十师。
　　饶有趣味的是，这个师的师长刘善本是当年被美国人训练出来的前国军空军上尉，也是最早起义投奔延安的国军飞行员。现在他却要用炸弹来回敬老师们。
　　空十师的“杀手锏”是第二十八团夜航大队，其成员全系该师空勤人员中优中选优好中选好的技术尖子。
　　这次行动从技术战术上来说也是极为高难。

　　11月29日22时34分，3颗绿色信号弹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夜航大队10架杜-2轰炸机由大队长姚长川率领，分作两个梯队从于洪屯机场起飞，低空隐蔽出航，每个梯队的5架飞机均按200米的高度差梯次配置，起飞间隔按1分30秒跟进，飞向大和岛海域，准备在舟山东北1公里三角人工火把地标参照下，轰炸大和岛以东海面敌舰艇编队，倘敌舰艇编队已逃逸，则轰炸大和岛上灯塔附近雷达站。这次出击，每架杜-2都配有250公斤爆破弹2枚、100公斤爆破弹4枚、55公斤照明弹3枚，使用延时信管。第十架飞机带照明弹1枚。
　　这种夜间梯次编队轰炸在当时来说已属很高难了。
　　还有一个高招。
　　电子干扰。
　　带队长机装有电子干扰设备，实施积极干扰。各机亦沿途大量播撒金属锡箔片，对敌雷达实施积极干扰。
　　这招很成功。
　　事后得知，航线两侧形成了40公里宽的干扰区。
　　这也是新中国空军所实施的第一次电子干扰行动。

　　23时12分，夜航大队轰炸机编队进入鸭绿江边第一转弯点。
　　“爬高！”姚长川一声令下。
　　轰炸空击编队突然从海平面升高至2000米。
　　这个效果，就是出其不意。
　　4分钟后，编队对正地面三角火把地标。这时，第五十军的“喀秋莎”火箭炮船队排炮齐发，向大和岛猛烈射击，炮弹的曳光映红了海空，形成了强烈的光带，为空中的轰炸机编队指示目标。
　　空地协同十分默契。
　　23时22分，空中突击编队进入轰炸起点，同时投入照明弹，将海面照射得如同白昼。
　　没有发现敌军舰船。
　　编队遂执行第二方案，轰炸敌雷达站。
　　23时25分，编队发现大和岛上灯光，当即按预定方案进行轰炸，依次进入攻击，投下炸弹。然后在新义州上空转弯返航。当最后一架飞机飞离目标10分钟后，敌F-86夜航机群也飞临战区上空。
　　突击编队全部安全返航。
　　可惜由于情报有误和经验不足，这次轰炸没有战果。
　　但空十师在这次轰炸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和技术水平却令美远东空军极为震惊。从此后，“联合国军”的舰船再也不到这一带海域活动了。
　　其实这也是一种战果。

　　次日，第五十军第一四八师开始攻占大、小和岛登岛作战。
　　空八师再次出动轰炸突击编队，轰炸大和岛灯塔附近的敌指挥机关，配合地面部队的登陆作战。仍由空二师16架拉-11活塞式歼击机和空三师24架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担任空中掩护。
　　空八师的轰炸突击编队由第二十四团第一大队大队长高月明所率9架杜-2轰炸机组成，每机载100公斤杀伤爆破弹7枚，100公斤燃烧弹2枚，轰炸起点由安东江桥直飞目标。
　　与第一次轰炸不同之处在于：战斗队形由楔形改为纵队，时间由机动改为计划，轰炸目标改为灯塔，打击目标时间提间13分钟。
　　其它条件则与第一次完全一样。

　　或许就因为这个“完全一样”，使这次行动产生了悲壮的后果。
　　而且由于第一次轰炸的胜利，得意洋洋的空八师上上下下相当麻痹，轰炸突击编队出发前，大喇叭在机场上大喊大叫宣传鼓动了3天，弄得周围的老百姓都知道空八师要打大仗了。
　　而在那个时期，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北部到处都有敌特活动。
　　11月30日14时19分30秒，空军第八师第二十四团第一大队大队长高月明率本大队9架杜-2轰炸机编队起飞。
　　这个时间比预定时间提前了30秒。
　　高月明直线爬高800米后，向左作180度转弯，率领大队依次左转，编成大队纵队，高度1000米，经奉集堡出航。
　　由于提前出航，编队集合时长机转弯过早，编队到达凤凰城草河口上空时，已比预定时间早了5分钟。而担任护航任务的空军第二师第四团第一、第二大队16架拉-11飞机由团长徐兆文率领，按计划的14时29分才由凤凰城机场起飞完毕，刚编好队，正准备通场向草河口集合空域飞去，却看见轰炸机编队已迎面飞来。拉-11只好加速转弯追超赶，直至风凰城南才与轰炸机群汇合，组成联合编队。
　　直到这时，问题出得还不算太大。
　　只要空联司指挥得当，让联合编队在空中将这个时差消耗掉，再与空三师的米格掩护机群汇合，那问题就更不太大了。
　　歼敌心切的高月明向空联司地面指挥所报告，要求继续前进。
　　空联司地面指挥所予以批准。
　　这样问题就更大了。
　　最重要的高空掩护编队——空军第三师第七团24架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按计划在15时04分才从浪头机场起飞完毕，而这时杜-2和拉-11混合机群已经临近大、小和岛。
　　联合编队现在没有米格机群的掩护。

　　15时14分，混合机群刚飞出入海口，左前方800米～1000米高度就有一个喷气式机群向混合机群飞来。
　　由于战前动员只强调准确投弹，对于抗击敌机攻击的战斗准备则未加注意，同时也拘于以往经验，认为这个时候不会有敌机群活动，所有无论是杜-2还是拉-11的飞行人员们，都将这个喷气式机群误认作是空三师的米格-15掩护机群。
　　34架喷气式绕过拉-11，全速向轰炸机群扑来。
　　这时拉-11编队才醒过味儿来。
　　“敌机！”3号机王勇大吼一声。
　　“发现F-86机群！”高月明向地面报告。
　　“坚决前进，完成任务！”师长吴恺迅速回答。
　　这时F-86已经开始向编队攻击。
　　“同志们注意，队形靠紧，坚决完成任务，没什么可怕的！”
　　高月明的声音很沉稳，就和平常完全一样。
　　F-86转绕着杜-2机群前后左右上下翻飞，冲来蹿去，频频发炮攻击。而由于战前计划只考虑到大队纵队队形便于对点状目标轰炸，忽视了在进入目标前应组成严密的防御火网，一路纵队的杜-2编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至于护航的拉-11飞机，无论在时速、升限、攻击能力等方面均与“佩刀”式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打个比方，跟猎豹似的F-86相比，拉-11简直就是一头气喘吁吁的笨牛。
　　不过这些来自陆军的勇士们从来都是拿着破家伙打仗的，所以面对强大对手仍然毫不畏惧，充分利用活塞式歼击机能作小转弯和配备火力强的优点，始终护卫在轰炸机群周围与敌人浴血搏杀。
　　“我在轰炸机在！”
　　副大队长王天保单机冲进F-86机群。
　　毕竟拉一11速度小，一下子就甩到了7架F-86的内侧，成了众矢之的，王天保与敌机只隔着200米，双方差点儿就要鼻子碰鼻子了。这时左后方一架F-86已经咬上他了，右边的4架转弯太猛，从他头上冲了过去，王天保笨牛似的拉-11撵不上前边的，就盯住了后边两架。
　　真是无巧不成书。
　　那两架“佩刀”式不知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拉成一条直线，喂到了王天保那头“笨牛”的嘴边。
　　王天保大喜过望，炮钮一按三炮齐发，把两架“佩刀”罩住。
　　两架“佩刀”分别吃了王天保那头“笨牛”的炮弹，拖着浓烟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笨牛”一掉头，又和后边那架F-86打成对头。
　　这就是拉-11的强项——转弯半径小，掉头容易。
　　美国鬼子最怕这个，立马也掉头。
　　可他那掉头半径就大多啦，转弯过程正好成为“笨牛”的靶子。
　　王天保稳稳当当地把40发炮弹送进了那架“佩刀”的肚子，把它拦腰截断，送入海中。
　　活塞式击落喷气式，王天保干了一件可以得意一辈子的事儿。　
　　战斗中，大队长徐怀堂击落1架F-86，中队长刘卓生、副中队长王勇各击伤1架。
　　但毕竟家伙不如人，拉-11编队的周宗汉、何岳新、于长富为掩护轰炸机群相继血洒长空，壮烈牺牲。

　　杜-2编队也损失惨重。
　　刚一打响，队尾的宋凤声机组、梁志坚机组和张孚琰机组就相继中弹起火。
　　但他们仍然顽强地保持编队，继续前进。射击员舱口不断喷出火舌，向敌人射击。
　　邢高科机组也受到了8架F-86的攻击。
　　通讯长刘绍基把着机枪拼命射击，把一架“佩刀”式打得凌空爆炸。
　　可惜这改变不了轰炸机不敌歼击机的事实。
　　宋凤声机组的飞机的火焰已经扑进了机舱。
　　“跳伞！”宋凤声命令。
　　“机长，你呢？”
　　“别废话，跳伞！”宋凤声厉声喝道。
　　大家含泪跳伞。
　　宋凤声仍不死心，他想把飞机开到目标区上空然后撞击目标。
　　可惜壮志未酬，失去控制的飞机在飞临目标前坠入大海。
　　梁志坚也是这样，让同机战友跳伞，自己驾机去撞击一架F-86未果，也坠入大海。

　　轰炸机群不顾重大伤亡，突破F-86阻击屏障，飞临大和岛。
　　4号机机长毕武斌的飞机已经弹痕累累，火势熊熊，而且毕武斌从战斗一开始胸部就中弹负伤，但他仍然以惊人的毅力跟上编队，冲向大和岛。
　　飞机也在扑向目标途中爆炸，机组人员全部牺牲。
　　张孚琰机组也全部牺牲。
　　至此，轰炸机编队只剩下5架杜-2，而且全部被击伤。
　　“强行轰炸目标！”高月明不屈不挠。
　　杜-2轰炸机编队冒着F-86和地面高射炮火重重拦阻，将炸弹投向目标。
　　可惜轰炸参数误差太大，没有命中目标。
　　“编好5机楔队，左转返航。”高月明命令。
　　5架轰炸机在拉-11飞机的掩护下，降落于浪头机场。
　　这时，空三师的米格编队才赶到大和岛。
　　而敌F-86机群早已逃之夭夭。
　　前后相差不过5分钟，空战也只有5分钟。
　　可空战是以秒计算的，要的是分秒不差。
　　什么叫科学？这就叫科学！

　　第三次轰炸大和岛，空军第八师被击落杜-2轰炸机4架、击伤5架，被击落的杜-2飞机上的16名空勤人员，除宋凤声机组的领航员陈海泉跳伞负伤外，其余15人全部光荣牺牲；空军第二师第四团被击落拉-11歼击机3架，牺牲飞行员3名；空军第三师第七团第三大队大队长牟敦康为营救战友坠海牺牲，发生一等事故。
　　美F-86机群被击落3架，击伤5架。
　　志愿军空军的损失大大高于美远东空军。
　　这血写的悲壮，作为深刻的教训，载入了人民空军的史册。

　　当晚，第五十军第一四八师攻占了大、小和岛。
　　11月间，第五十军先后进行了4次渡海作战，先后攻占了椵岛、艾岛、炭岛、大和岛、小和岛、大加次岛、小加次岛、牛里岛、云雾岛等10余个岛屿，共歼韩军特务部队570余人。
　　与正同时，朝鲜人民军海防部队第二十六旅、第二十三旅亦相继攻占了大同江口之避岛、青羊岛及瓮津半岛附近之龙湖岛、昌鳞岛、巡威岛、褚岛、六岛等岛屿，消灭韩军特务部队200余人。
　　至此，“联合国军”深入在朝鲜西北部各海岛的情报基地全部被中朝军队清除。

　　这下谈判桌上也顺畅了。
　　11月17日，板门店谈判的“联合国军”代表被迫接受以现有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方案，但加上了“如30天停战协定未能签字，则由双方确定彼时的接触线为临时军事分界线”。
　　其实这也是“联合国军”弄巧成拙。
　　之所以提出这一条，是美国人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没放下来，还是过份迷信自己的军力，总以为依靠已方的陆海空立体的军事力量，战线只会逐步北移。
　　殊不知情况的发展却全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在旷日持久的谈判中战场上的攻防变化，完全是与“联合国军”方面愿望相反的方向在发展，实际接触线也一直在缓慢南移，直到停战协定正式签订为止。其间曾作过3次校订，而每一次校订，中朝军队阵地都在向南推进。
　　22日，停战谈判小组委员会就“作为在朝鲜停止敌对行为的基本条件，确定双方军事分界线以建立非军事地区”达成协议。
　　27日，双方统帅部正式批准该协议，结束了停战谈判这项议程。

　　谈判恢复并取得进展后，停战协定的签署似乎也为期不远了。
　　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形势和下一步方针的估计也一度趋于乐观，认为达成协议的可能性增长，中朝方宜采取灵活策略，不表现急于求和，争取年内达成协议，但也准备再打他半年到一年。
　　“和固有利，拖也不怕”。
　　这时中朝军队也很有底，夏秋防御作战的检验已经证明中朝军队完全可以守住现有阵地，停战谈判又已恢复并取得进展，和平希望增大，所以中央军委又作出减少在朝部队20多万，并在国内大规模裁减军队的决定。
　　董其武将军的第二十三兵团亦于12月奉调回国。
　　他们在朝鲜只呆了3个月。
　　第二十三兵团是1949年9月在董其武将军率领下在绥远起义的原国民党第一一一军和新编第七师等部改编的，下辖第三十六军和第三十七军。
　　董其武、高克林将军时任该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
　　第三十六军下辖第一０六师、第一０七师。
　　王建业、康健民将军时任该军代军长和政治委员；
　　第三十七军下辖第一０九师、第一一０师。
　　张世珍、帅荣将军时任该军军长和政治委员。
　　其实这支部队士气很高，虽然是起义部队，但大家都想在战场上去证明自己，纷纷写血书想到第一线参战。
　　可惜正遇上朝鲜战场形势相对稳定，志愿军为配合国内经济建设，正精兵简政，所以他们只好回国改编成建筑工程部所属的工程建筑部队。
　　和平当然是好事，但对于一支部队来说，却失去了许多机遇。
　　董其武将军至死都为此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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