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是红旗渠精神

艾  辛

    2018年4月10日，一个以己之身光大伟大的民族精神的大写人；一个十五岁就当抗日游击队区队长、二十六岁就当了县委书记、仅凭双手和使命带领农民自己改变生存环境荒漠化命运、创建伟大民生工程的总设计师、总指挥；一生贡献巨大，却总遭遇不测、经历坎坷、传奇、被周恩来总理、新华社记者以及普通百姓营救死里逃生的杨贵，在还差一个多月就满九十岁的杨贵走了！今日北京狂风呼啸，今日林州大雨滂沱，这是天地日月为英灵壯行、为忠魂哭泣。

     我十几年前受河影厂拍摄红旗渠影片的邀请，率主创团队曾经在林县红旗渠沿线地区走村串寨，访遍当时60岁以上的知情老人。当我们的采访撩开时代曾经概念化的面纱，拂去岁月堆积下的尘土，直面修筑红旗渠的真实壮举和细节故事，让我们主创团队魂牵梦萦，深感敬畏、敬仰，悲壮、尤其是杨贵、马友金、任羊成等等亲历者、劳模和村民的访谈，还有他们功成名就后的人生遭遇，更是让人揪心悲哀。听到杨贵辞世噩耗，我仰天长叹，潸然泪下。仅以此文哀悼这位中华民族的英雄；纪念这位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凝聚人民力量的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祈愿杨贵的英灵天国安息！

杨贵啊，举世闻名的红旗渠的渠水流淌了半个多世纪，不仅流淌着你和林县人民的英勇悲壮、感天动地、以及震撼人心的精神和壮举；也流淌着你和修渠人的血和泪、伤和痛、还有一些人为因素对你内心深处的伤害。你和你率领的县委“一班人”引漳入林、修建红旗渠的决策千秋功德，深得民心，但无论谁采访你，你都会反复强调，宣传红旗渠不要突出你个人，你总是说，这是县委领导班子集体的智慧，是林县人民用汗水和生命铸就的千秋功业。你总是强调要歌颂林县广大劳动人民和红旗渠劳模。

杨贵啊，今天的红旗渠已经不仅仅是一项惠民的水利工程，而被总结为是独立自主、艰苦创业、无私奉献、为人民服务的红旗渠精神；是构成伟大中华民族精神的典范。红旗渠精神已被公认为是一面永恒的旗帜，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如今的红旗渠先后荣获“全国红色旅游精典景区”“国家5A级景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全国研学示范基地”“中国研学旅行基地”等称号，被中宣部命名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被国家教委等六部委命名为“全国中小学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全国有300多所大专院校、中小学校、机关企事业单位将这里作为研学旅行和德育教育基地。

杨贵啊，习近平主席一到河南，就提到河南有焦裕禄精神、红旗渠精神等优良传统和作风；习总高度赞扬红旗渠精神，说“红旗渠精神是我们党的性质和宗旨的具体体现，历久弥新，永远不会过时”。

杨贵啊，你修建红旗渠创造了干群关系的经典时代，正是因为你坚定的走群众路线，发挥党员干部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与人民一起同吃同穿住，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创造了神话般的奇迹，实现了毛主席说的“六亿神州尽舜尧”，实现了劳动人民成为自己改变自己命运的主人。透过红旗渠精神让人看到：“一个党员干部品行如何，老百姓心头自有一杆秤，你是赤心奉献还是追逐名利，是克己奉公还是以权谋私，老百姓称得很准。”习近平强调“党员干部要心存敬畏，手握戒尺，自觉用党的纪律约束自己。”

杨贵啊，半个多世纪以来，人们为追寻红旗渠精神的源头，从世界各地怀着敬仰之心来到林州，来到红旗渠。人们在虎口崖上，在青年洞旁，在红旗渠水流经的每一个地方，寻找、思考；有人这样感慨：对今天的共产党人来说，红旗渠是一个典范、是一个答案，又是一道时代留下的考题。她不仅回答了“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这一哲学命题，也在时时叩问着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要去开创怎样的未来。红旗渠精神，已成为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红旗渠守望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弘扬红旗渠精神，对传承红色基因具有重要的意义。

杨贵啊，你的一生始终胸怀人民情，始终践行为人民的福祉去奋斗，这是你赢得人心的根本所在。你深知，林县人为了求得赖以生存的水，付出过惨烈代价。仅1942年统计，全县因旱灾逃荒外出达10800户，因没有水饿死1650人。新中国成立后，你代表党和政府为解决缺水问题想尽了办法。正是在这最艰难的时刻，你和县委一班人作出劈开太行山、引来漳河水的重大决策。这是林县人民千百年来最渴望干成的一件大事，事关子孙后代的福祉。人心所向，林县人民表现出空前的凝聚力和创造力。修渠十年，林县人舍命舍家，昼夜苦战，无怨无悔。因为他们坚信，跟着共产党干，就能盼来水，就能过上好日子。早在1946年，美国记者白修德和贾安娜就在《中国的惊雷》一书中感言：“共产党并不曾使用什么魔术，他们只不过知道人民所渴望的改变。”杨贵啊，正是你的行动实现了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你用实际奋斗践行一个党执政的根本价值所在。

杨贵啊，你敢为百姓命运担当，敢为党和人民担责。红旗渠工程上马时，你和县委“一班人”曾经面临着许多微词指责和压力。有人甚至向上级告“黑状”，说你和县委领导不顾百姓死活，大搞没有意义的修渠工程。但你没有畏惧，在大会上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力陈修渠理由：“林县老百姓盼水盼了千百年，眼睛都盼瞎了，我们共产党人不去干这件事，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这件事我们干定了，即便丢官罢职也不怕！”你的党性，你的担当，你的坚持，你的心系林县百姓，你的站在人民一边，捍卫人民利益，始终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当好人民的领路人；这就是一个大写的共产党人的形象。

据说，今天的林州人一提起修渠的岁月，最感慨的就是，那时的领导干部形象真好啊。在整个修建过程中，林县的各级干部和广大党员始终走在最前面、冲在最险处、干在最难处。攀岩爆破、悬空排险，都是党员干部带头上。在修渠中牺牲的81名烈士，大都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寒冬腊月，党员干部把房子让给民工住，自己住山洞；夜宿崖壁，为保证群众的安全，党员干部把绳子系在腰上，睡在最外边；工地缺睡席，全县所有党员干部都把自家的席子捐了出来；粮食紧缺，党员干部主动把每天的配给粮减3两，让给群众吃，有的县委领导就曾饿晕在工地上。修渠的群众流传这样一句话：“干部能搬石头，群众就能搬山头；干部能流一滴汗，群众的汗水流成河。”修建红旗渠，无数党员干部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甘于牺牲、无私奉献，用实际行动为共产党人的先进性作注，让人民群众打心眼里认定“共产党就是咱领路人”。

杨贵啊，报道说在红旗渠总干渠通水50周年之际，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赴河南林州调研，再谈党风廉政建设。鲜为人知的是，历时十年、投资近亿元的红旗渠工程，未发生一起贪污或挪用修渠物资事件，没有一个干部失职渎职，连账单都有整有序，足以想象背后是多么缜密的管理系统。

杨贵啊，凡是了解你的人，总有一连串的问号问天问地。在那样艰苦的岁月，你决定引漳入林，是什么力量使你让一盘散沙的村民一呼百应？又是什么力量让你遭遇囚禁时，会有那么多干部群众偷偷将你抢出来辗转山西藏起来，然后又秘密护送到北京？又是什么力量让一个新华社记者不顾个人安危，把你接到家里保护起来，后又和人民日报社记者联名向周恩来总理写信诉说你的遭遇？为什么在你备受磨难、备受煎熬的日子里，会有那么多好心人偷偷给你送吃的、送穿的，送钱花，甚至上书中央为你鸣不平？为什么当你离开林县、调到外地工作时，竟有万民垂泪、恋恋不舍？为什么在你离开林县20年后，故地重游，竟会受到万民空巷的欢迎？为什么调到北京多年后，仍有众多的林县人千里迢迢地来看望你？这其中的答案只有红旗渠的潺潺渠水能回答；只有和你心心相印心的林县百姓能回答；只有具有民族大义的正义力量能回答。

    杨贵啊，你的名字是红旗渠精神，在20世纪60年代，你带领当地人民从太行山腰修建出一条1500公里的"生命之渠"。你和林县人民苦战10年，靠一锤、一钎、一双手，削平了1250座山头，架设151座渡槽，开凿211个隧洞，修建各种建筑物12408座，挖砌土石达2225万立方米；总干渠全长70.6公里，干渠支渠分布全市各乡镇。有人计算，如把这些土石垒筑成高2米、宽3米的墙，可纵贯祖国南北，绕行北京，把广州与哈尔滨连接起来。 你创造的伟大红旗渠在国际上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老百姓说你的功绩与日月同辉！

    红旗渠的建设历时十年走完了坎坎坷坷的修筑路程。为了建这条改变林县荒漠化命运的世界奇迹“人工天河”，你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爱、献出了自己的热血的汗水，你曾经对着太行山高声呐喊：“总理，我建成了红旗渠！林县的老乡们，你们有水了！”这声音宣告了林县缺水现实的终结！

杨贵啊，如今每年到红旗渠参观学习的有360多万人次。红旗渠已成为爱国主义和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宣传教育主要阵地之一。当络绎不绝前来参观红旗渠的人铺天盖地，当红旗渠的名声响彻了中华大地，被周恩来总理譽为“当代中国的两大奇迹之一”；当全世界人感受林县人民的壮举，你被任命为河南省委常委兼安阳地委书记、林县县委第一书记。同时你还经周总理提名，被选为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中共中央候补委员。周总理还提议你兼任任公安部副部长。但到1975年开始，你不断受到冲击，一度被隔离审查的一年多。直到1979年初，当时的中组部部长胡耀邦作了批示，你才重新出来工作。几经波折，中央又调你到农业部工作。不久你又被任命为国务院扶贫办顾问。年近六旬的你作为国务院扶贫办的负责人，为了把全国贫困地区的现状、布局全部摸清，你独自离开北京开展踏查，几年中，你踏勘的足迹累计达几万公里。

杨贵啊，你可能都没想到，在上世纪80、90年代，跟着你修红旗渠十年的许多农民，因为红旗渠工程成为了能工巧匠。他们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走出太行山，成为最吃苦、最精工、最敬业的“林县建筑队”；在全国各个城市乃至世界各国都有林县建筑队的建筑项目和建筑作品。林县建筑队成为施工招标最抢手的工程队；有许多获鲁班奖的建筑大多都是林县建筑队施工的。媒体用“林县人民出太行，勇闯国际建筑市场，一举解决了温饱问题”的报道震撼国人。今天的林州人民富太行、美太行，实现了经济发展模式的整体转型，都是因为你带领他们修筑了红旗渠。

    杨贵啊，你曾经有多年没回到过林县，没回到过红旗畔。你不是不想红旗渠，不是不想你可亲可敬的乡亲们，只是你一想到自己因为红旗渠所遭遇的种种坎坷，你就不愿再去触摸它，不愿再打开记忆的闸门。

杨贵啊，你曾于1990年借在大别山召开一个扶贫会议之便，于5月9日上午，一个人坐车悄悄来到林县。你悄悄地来到已经解甲归田的原红旗渠工程指挥长马有金家。看到你走到破旧的土坯房时，马有金惊呆了，竟孩子般呜呜哭了起来。接着，马有金陪同你去看红旗渠八位特等劳模中的四位幸存者。战友相逢，又是一番拥抱感慨。见到这些昔日的英雄们生活得相当清苦，你不禁潸然泪下，无限悲伤。但你的到来还是让县里知道了。当天晚上，县委紧急安排《红旗渠之歌》文艺晚会欢迎你。演出结束，台上台下，演员和观众不约而同地起立鼓掌，一声又一声地呼唤杨贵这个名字，整个剧场的掌声、欢呼声似暴风骤雨，你两眼闪着泪花，不断地向群众合掌致意。这是你自１９７３年离开林县之后的第一次林县之行，你品尝到了人间的至纯至真至爱。１９９１年１月２５日，全国政协主席李先念为红旗渠题词：“发扬红旗渠精神，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４月２０日，河南省书记侯宗宾、省长李长春特派省水利厅副厅长李富中专程赶到北京你的家中，邀请里去林县参加李先念主席给红旗渠题词的揭匾仪式和河南省“红旗渠精神杯”竞赛表彰大会。

杨贵啊，你接到这个邀请，眼圈红了。４月２７日，大会如期举行，近５０００人的会场座无虚席。你以特别嘉宾身份被安排在主席台的第一排就座。当主持人介绍杨贵这个名字时，整个会场沸腾了，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会议一结束，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你，都希望能够面对面地看一看他们的老书记，他们的好书记。人实在太多，你刚握住一个人的手，又被另一个抢去了，就这么族拥着来到了会场外。你抬眼看去，外面更是人群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霎时间，“杨书记来看我们了。”“杨书记我们想你。”……感人的呼声响彻了会场内外，响彻了红旗渠畔，响彻了太行山脉。 

　　林县父老乡亲们大海一般的深情没有忘记你，太行山没有忘记你！杨贵啊，很感慨这张你和老百姓在一起的相片，作为县委书记的你在老百姓中间，笑得那么灿烂，感觉你就是个老百姓，你根植于人民群众之中。知人民之所知，想人民之所想，这是你创造世界奇迹《红旗渠》的力量源泉！这张照片是毛泽东时代的干部形象、干群关系最典型的写照！

杨贵啊，如今红旗渠精神以她独有的震撼力撞击着人们的心灵，荡涤着人们的灵魂。人们说红旗渠是一座历史丰碑，铭记着那段艰苦卓绝的难忘岁月；红旗渠是一座精神堡垒，凝聚了林县万千人的意志；红旗渠像一堂永远的党课，让共产党人懂得只有为人民服务，人民就会给予满意的答卷。因此“红旗渠是一座凝聚民心的伟大工程，是一座民族精神的高塔，是共产党人执政为民的真实写照，是走向伟大民族复兴的精神路标。”

杨贵啊，你的壮举留在人间，你的功德永被铭记。你是属于那种虽然远去，却永远活在党和人民事业中的人。你是有性命、生命和使命集于一身的人，你所创造的生命价值是永生的生命，是后来人永远的敬仰和怀念。你的名字就是红旗渠精神！

……

杨贵书记啊，青山永在，英名长留，人们会永远记住你这样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大写的人！天堂路远，愿您一路平安。

                                               2018-4-10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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