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洁:我父亲彭士禄说,荣誉是集体的,我就是再干几辈子也还不完党和人民的恩情
我的父亲彭士禄一辈子都在做垦荒牛
彭 洁
1929年,我的爷爷彭湃为了革命事业壮烈牺牲,而我的奶奶蔡素屏在我爷爷牺牲的前一年也英勇就义。从此,我的父亲彭士禄年仅4岁就成为了一名孤儿。如果爷爷不参加革命,父亲本来应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当上彭家的小少爷。但是,爷爷参加革命牺牲后,父亲的命运就截然不同了,在一年四季无数个风雨飘摇的白天和夜晚,父亲辗转、流浪,成了“小孤儿”、“小佣人”、“绣花仔”、“小囚犯”、“小乞丐”、“小游击战士”……。
父亲能够幸存下来,并最终成长为我国著名的核动力科学家,成为中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中国工程院的首批院士,这要感谢党组织的关怀和培养,感谢老百姓的保护和养育。
忠于理想的两代人。
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失败后,年幼的父亲竟成了国民党悬赏的“通缉犯”,活下去是他唯一的目标。党组织十分关心他,一直都在寻找、保护他,并且做出了很多努力,甚至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有一段时间,父亲住在韩江一带的船夫杨姓的爸爸和哥哥家,根据党组织的安排,在这里就是要等待合适的机会由党组织送他去瑞金苏区。一天,来了两个陌生的叔叔,并带来了一竹蓝子的小孩衣服,有薄的、厚的、长的、短的,这些都是附近的穷苦百姓们得知父亲就要远行去苏区了,而省吃俭用为他准备的。
第二天,他们划着船沿江去瑞金,在经过一个关口时,被敌人拦下进行盘查。结果,敌人在船上的一个十分隐蔽的缝隙处发现了一张字条,那是两位叔叔去苏区开会的介绍信。叔叔们被抓走了,瑞金去不成了,七天后这两位叔叔在广东的梅县被国民党杀害。后来,父亲才知道,那两个叔叔都是当时东江特委的负责人。按照当时的情形,如果那两个叔叔被捕后,供出父亲是彭湃的儿子,他们本来是可以邀功活命的。可是,他们没有那样做。为了父亲这个烈士的后代,两位优秀的共产党员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为了躲避国民党的“斩草除根”,贫苦的百姓们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把父亲从一家转移到另一家,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保护着他,养育着他。父亲不知住过了多少户人家,更不知改了多少次姓名,成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姓百家姓的孩子。父亲后来深情回忆说,那一段时间,他被转移了几十家,每一家都待他比亲人还亲,在潮汕那一带,他有几十个爸爸、妈妈呀!
父亲印象最深的一家是潮安县陈村的潘舜贞家,他称潘舜贞为姑妈。潘舜贞姑妈的儿子是红军的游击队长,后来牺牲了。潘舜贞家是个地下交通站。在姑妈家,父亲生活相对稳定,住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在这里,他学会了绣花,学会了放鹅。姑妈和全村纯朴的百姓们,省吃俭用,在那样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自己的孩子上不起学,还一起凑钱把父亲送进了学堂,让他读书受教育。像潘姑妈这样爱护、保护父亲的老百姓还有很多很多,这让父亲深深地感受到是人民群众深情的、无私的爱养育了他。
几个月后,父亲又被单独关押在汕头的石炮台监狱。在这里,他被列为“小政治犯”,国民党当局还在监狱的门口给他拍摄了一张照片,并且将这张照片大幅地刊登在《广州民国日报》上,还在醒目的位置上标注着“共匪彭湃之子被我第九师捕获”,目的就是为了邀功。
左图:1933年,国民党当局在汕头石炮台监狱门口为彭士禄拍摄的照片。
右图:1991年,彭士禄访问汕头石炮台监狱旧址的留影。
在汕头石炮台监狱,父亲经常被吊起来惨遭毒打,敌人就是让他承认自己是彭湃的儿子,可父亲就是不说,接下来又是被扇耳光、拳打脚踢。父亲每天吃的饭全是虫子、沙子和发馊的东西,饥饿难耐,头昏眼花,身体也越来越衰弱。监狱里这个最瘦弱、年龄最小的犯人,究竟还能熬多久呢?敌人的目的就是想把他饿死、折磨死,眼看着不行了,敌人的阴谋就要得逞……
有一天,父亲遇见了一位民主人士老爷爷,放风时老爷爷给他一些吃的,还教他识字。由于老爷爷的护佑,父亲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石炮台监狱坐了一年的牢,没有被饿死的父亲,后来又被转押到了广州感化院。在那里他又差点病死。他身患重病,发高烧,浑身打摆子,全身瘫痪,连上厕所也要爬着去爬着回,双膝磨出了鲜血,多亏跟他一起挨着睡的一位红军小哥哥照顾他,他才又慢慢从死神中熬了过来。在感化院也住了一年,就传来了遣返的消息。姑妈还在坐牢,家中没有人,只有隔壁的婶娘在讨饭,父亲便跟着婶娘一起讨饭度日,他当上了小乞丐。
1940年夏,在香港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有一批华侨要去延安,组织上就安排他们先把父亲带到桂林,在那里,他在等一个人。这个人是周恩来的副官龙飞虎,是周恩来专门派来接父亲去延安的。在重庆,当周恩来第一次见到他一心惦念的父亲时,就亲切地把父亲拉到面前,弯下腰,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深情地说:“孩子啊,终于找到了你!”“现在要送你去延安,到延安后要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安排。”“要继承先烈的遗志,要好好学习,努力参加革命斗争。”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在一次工作汇报会议结束之后,周恩来总理又一次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嘱咐说:“记住,你是海丰人,永远不要改名换姓!”
从老一辈革命家的谆谆教诲,到党组织的关怀培养和老百姓的保护养育,所有这些深情厚爱都深深植根于父亲的心中,所有这些都是父亲学习和工作的力量源泉!他对党和人民永远感恩!他亲笔写下了“感谢老百姓的养育!”所以,他用自己一生的勤奋和努力来回报党和人民!
1940年年底,几经周折,父亲终于到达了革命圣地延安。这时父亲已经15岁了,刚到延安中学读书时,父亲学习很吃力,上课根本听不懂,因为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断断续续只读过二年小学,考试成绩是全班倒数的。但是他有个牛脾气,不学则已,学就一定要学好!通过他的刻苦努力,终于在期末考试时,他取得了“优秀”的成绩,并且名列前茅。
他所带领的第四组的先进事迹登上了延安的《解放日报》。报道中说:“延大中学部出现了一个模范组,组长彭士禄是先烈彭湃同志的儿子。他的工作,叫人相信他不愧是一个革命先烈的后代。……在中央医院,他成了模范护士……彭士禄肯帮助人……他能吃苦……他工作负责……就把第四组搞成模范了。”
1945年8月1日,父亲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他多年的夙愿。中共“七大”党章规定,党员入党要有预备期。由于父亲表现突出,破例免去了预备期,他一入党就成为中共正式党员,半年后就担任了党支部书记。
1950年,父亲是第一次看到他父亲彭湃的照片,他的心情难于言表。他在照片的背面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这是中国革命英勇的斗士!这是光荣的共产党员!这是我的爸爸——彭湃同志!”可以看出,父亲从他的爸爸彭湃那里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1951年,父亲终于以优异的成绩,通过考试赴苏联留学,他的专业是化工机械。他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刻苦攻读,各门功课都取得全优的成绩,获得了“优秀化工机械工程师”的证书。
1956年,就在父亲即将毕业的时候,正在苏联访问的陈赓把他叫到大使馆,告诉他说,中央已经决定,要选一批优秀的留学毕业生进一步学习,转学原子能专业,并且问他:“你愿意吗?”父亲坚定地回答:“当然愿意,只要祖国需要!”从此,父亲就与祖国的核动力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彭士禄在苏联留学的留影。
彭士禄和马淑英在苏联留学时留影。
父亲说,他一辈子只做了二件事:一是造核潜艇;二是建核电站。他属牛,他愿做核动力道路上的一头“垦荒牛”。
核潜艇的关键部分就是核动力装置,如果没有核动力装置,那它就只是常规潜艇。在苏联撤走一切援助之后,根据当时国内的经济和技术状况,毛泽东主席十分坚定地发出了 “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的伟大号召。但是,父亲和科研人员们却说,作为我们科研人员,一万年太久了,只争朝夕!
1965年,核潜艇研制工程第二次上马,在四川的大山深处,荒草遍野,蛇虫出没,父亲和八千军民一起在这里,无人知晓,默默奉献,为了祖国需要,他们开启了一项国家最高绝密工程“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研制。
深山里第一代核潜艇陆上模式反应堆厂房外景(王金英摄)。
退役后的第一代核潜艇陆上模式反应堆厂房。
1970年7月,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研制工作经历了一场重大考验。反应堆在冲击满功率的过程中,父亲就把铺盖卷搬到了现场,24小时工作在那里。一天,一直在稳定运行的反应堆突然发生了设备的剧烈振动,产生了巨大的轰鸣声,大家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有的人主张马上停堆,有的人主张先把功率降下来。可是父亲却说,提升功率,大家都认为这样很危险,这可不是一个小事啊!父亲仍坚持说,我拍板,我负责。在提升功率的命令下达后的几秒钟,振动和轰鸣声就开始渐渐消失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父亲解释说,这就是共振现象,以前我们只在书本上、资料里看到过,没有经历过,这一次为我们以后的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1982年春,领导视察山西侯马鱼雷厂后与科技人员于工厂招待所楼前合影,前排左起:驻厂军事代表室的李总军事代表、刘厂长、科工委海军局局长索林、厂党委书记、海军装备技术部副部长陈右铭、国防科工委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聂力、第一任总师彭士禄、厂领导、厂领导。
前几年,有家媒体记者去采访父亲,谈到核潜艇研制工作的情况。他们问父亲,您觉得当年研制核潜艇难不难啊?父亲说,不难。在场的人都很吃惊,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都一致认为,当时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研制核潜艇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为什么父亲会说不难呢?父亲只回答了三个字,靠大家!
正是靠着这种团队的力量,在国务院、中央军委核潜艇工程领导小组的英明决策和09办公室的直接领导下,经过父亲他们那一代核潜艇人的共同努力,使我国核潜艇的研制工作从第二次工程上马开始,仅仅用了不到六年时间,就使我国成为继美、苏、英、法之后,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我们的第一艘核潜艇于1970年12月26日毛主席生日那天下水,1974年8月1日建军节那天正式加入人民海军战斗序列,命名为“长征1号”。
1974年8月1日,中国第一艘核潜艇交船命名大会。
彭士禄与第一代弹道导弹核潜艇406号合影。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父亲力推秦山一期核电站技术路线,参与和平利用核能发电工作。1983年,在中国第一代核潜艇成功服役后,58岁的父亲服从祖国需要,他先后参加了大亚湾核电站、秦山二期核电站的设计和建造工作,在技术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秦山二期核电站项目上马时,父亲亲自从主参数算起,各种数据密密麻麻写满了几个厚厚的硬壳笔记本,这都是他用计算器亲自算出来的,被大家称为“天书”。一旦当他进入计算时,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仿佛就不存在了,他已经完全进入到数字的海洋。同事们劝他说,也没人催你,用不着这么玩命啊。父亲回答,是工程在催我啊。秦山二期核电站是我国第一个国产化的大型商用核电站,每耽误一天国家就要损失人民币40万元,在父亲的主持下,“天书”上成千上万个数据为工程建设提供了全方位的有力支撑。
1987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彭士禄在家中计算秦山二期核电站数据的留影。
父亲这一辈子都在做垦荒牛。担任中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为我国核潜艇实现历史性突破做出重要贡献。主持第一座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的设计建造及运行,力推第一座核电站的技术路线,参与组织引进第一座百万千瓦级核电站——大亚湾核电站,组织自主设计建造第一座大型商用核电站——泰山二期核电站。
在为祖国、为人民奉献的一生里,父亲从不计较个人利益得失,从未向组织提出任何个人要求。他始终以国家的利益为先,勇挑重担,身先士卒,忘我工作,把毕生精力奉献给祖国的核动力事业。49岁时,父亲在一次核潜艇调试工作中突发急性胃穿孔,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三。可是手术后不久,他又忘我地投入工作之中。他总是说:“党和国家给我的比我付出的要多得多。”对于父亲的一生,他自己这样说:“我一生做的工作,虽沧海一滴,但就是要为人民做奉献,默默地自强不息地去耕耘,开荒,铺路。”
我的父亲和母亲马淑英是1953年在苏联相识的。一天,在苏联学习的父亲接到大使馆通知,去火车站接一名中国女留学生马淑英。父亲对于母亲是一见钟情,但母亲拒绝了,认为两个家庭差距太大。母亲出身于普通家庭,学习成绩太优秀了,被保送到苏联学习的。而父亲的父母都是烈士,是红色家庭,两个家庭太不般配了,可是父亲却说,家庭和出身不是我们个人能够选择的,我们能够选择的是我们所走的路,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人好,我就选定了。
母亲是学化学的,在一次实验中发生了爆炸,她的脸和手都被炸伤了,被送往医院,脸上和手上都缠满了纱布。母亲认为即使伤好之后也会在脸上手上留下疤痕,很难看,就对父亲提出分手。父亲却说我看中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内心,你心眼儿好,内心是最美的。即使变成满脸麻子,我也娶定你了。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上天,母亲伤好之后,竟然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经过在苏联5年的相识、相知、相爱,他们于1958年先后回国,只有他们几人留苏的同学和同事参加了简朴的婚礼。母亲在刚刚建立的北京化工学院(现在的北京化工大学)当老师,她非常喜爱她的学生们,而学生们也都特别爱上她的课,但是,为了支持父亲的事业,她放弃了自己最热爱的教育事业,带着我和哥哥来到四川大山沟里,加入到核潜艇研制工作队伍中。因为母亲是学化学的,她在重要的岗位上担任着重要工作。
在反应堆启堆的那段紧张日子里,我和哥哥恰巧都生病了,我得了急性黄疸性肝炎,哥哥得了食物中毒。我住在医院的楼下,哥哥住在医院的楼上,生病住院期间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偶尔会来看我们一下,但我和哥哥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30年后,父亲和母亲一起回到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共同回忆那段峥嵘岁月。我说,当年您干嘛非得带着我们跑到四川那个破山沟里,要是不去,您现在可是化工大学建校时期的元老,至少在化工大学当个教授,没准还当个校长、女领导等干部之类的,那多好啊,您不后悔吗?母亲说,她不后悔,为了支持父亲的事业,为了中国核潜艇事业她一点也不后悔!就像父亲说的,母亲是她身后最真诚的知心者、最默默的奉献者和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们携手共进,白头偕老,共同走过50多年的风雨历程,他们是我心目中的楷模。
父亲是在1978年,被选为全国先进工作者,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1985年,作为第一完成人主持完成的“我国第一代核潜艇的研究设计”项目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1988年,获国防科工委颁发表彰全军优秀总设计师颁发的《为国防科技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荣誉奖》。
2017年10月,获“何梁何利基金最高奖——科学与技术成就奖”。
2020年11月,获“光华工程科技成就奖”。获奖评价这样说:“彭士禄院士是我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第一个核动力装置的主要设计者,也是第一座核电站的主要技术负责人。彭院士多年以来不负使命,不计较个人得失,放弃私利,默默无闻奋战在核工业第一线,为我国核动力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2021年5月,被中宣部追授为“时代楷模”称号。追授决定说:“彭士禄同志是红色家风的优秀传承者,是科学家精神的杰出践行者,是中国核动力事业的拓荒牛,是共产党员的优秀代表。”
2022年3月,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颁奖词是这样的:“历经磨难,初心不改;在深山中倾听,于花甲年重启;两代人为理想澎湃,一辈子为国家深潜;你,如同你的作品,无声无息,但蕴含巨大的威力!”
面对成绩和荣誉,父亲生前一直说,他们更属于核潜艇人,属于核电人,属于核事业人。在父亲的内心,永远地、深深地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党的培养,感谢老百姓的养育。他说:“我就是工作一辈子、几辈子也还不完这个恩情。特别是核潜艇的研制成功,是全体参研人员共同奋斗,艰苦拼搏,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结果,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这个群体才是我们共和国的脊梁,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后来,由于年龄和健康的原因,父亲再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像以前那样勤奋工作了,再也无法更多地报答党和人民对他的养育之恩了。但是,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名老党员,他的心未变、情未了,始终和他最钟爱的核事业联系在一起,他愿为核动力事业人才队伍建设尽一份力量。
2017年,当父亲得知获得何梁何利奖之后,就决定将他所得的100万港元奖金全部捐献给了他的组织单位——中国核工业集团有限公司,集团党组和领导十分重视,专门设立了“彭士禄核动力创新奖”。父亲婉言拒绝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后来经过多方说服,父亲才同意服从组织决定。这项奖励基金从2017年开始,以后是每两年评选奖励一次。2020年,父亲又将他获得光华工程奖所得的100万元人民币奖金再次全部捐献给这项奖励基金,来激励核动力事业的后来人!
2021年3月22日,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父亲曾说:“如活着能热爱祖国,忠于祖国,为祖国的富强而献身,足矣!”虽然父亲离开了我们,但他对党的热爱与忠诚、对国家和人民的感恩与奉献、对事业的追求与执着、对工作的严谨与求实,已经深深烙印在我们后代的心中,必定会激励着我们永远前行!
在送别父亲的时候,他的同志们这样写道:“我们活在你的事业里,你活在我们的记忆里”,以表达他们对父亲深深地怀念。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九天,在渤海湾,在“英雄核潜艇”的歌声中,我们完成了父亲最后的心愿,我们把他和我母亲的骨灰一起撒入了大海。他们将在大海中与核潜艇默默相伴,永远守护祖国的海洋!
我的父亲彭士禄经历了从“孤儿——院士”、“小囚犯——科学家”的成长过程。他继承了我爷爷彭湃的遗志,为中国革命的建设事业奉献了他毕生的心血和全部的才华。他生前有三个心愿:一是盼望祖国早日拥有更加强大的核潜艇力量;二是盼望祖国早日成为核电强国;三是盼望祖国早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早日圆了老百姓过上幸福美好生活的中国梦!
(作者系中国船舶集团有限公司第714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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