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退欧”风波背后的国家中心主义
进入2015年11月,英国“退欧”再起波澜。对英国而言,打出“退欧”牌已不新鲜,它总能在英欧关系纠葛之时“如约而至”。英国“退欧”原本波澜 不惊,这次却因卡梅伦的高调、执着以及舆情的急剧变化格外引人注目。11月10日,卡梅伦在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发表演讲,首度公开阐述英国留在欧盟的条件 和目标。同一天,卡梅伦致函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表明英国希望欧盟做出改革的立场和诉求。随着巴黎恐袭“后遗症”发酵,“退欧”呼声开始在英国国内不断 高涨。一时间,“英国退欧,来真的?”成为国际舆论竞相关注的焦点。
日益高涨的“退欧”呼声
与 以往不同,英国此次提出的“留欧”条件十分明确,涉及经济治理、竞争力、主权和移民四个领域。具体而言,英国期望欧盟做出四个方面的改革:确保欧洲共同市 场对英国等非欧元区国家一视同仁;增强欧盟的竞争力,减少对成员国经济的束缚;允许英国不参与欧盟政治一体化进程,增强欧盟成员国议会的权力;控制欧盟进 入英国的移民,减少对欧盟人口自由流动原则的滥用。卡梅伦表示,对于英国民众来说,上述四个目标是核心诉求,必须得到满足,否则将考虑继续“留欧”的必要 性。针对此前欧盟将英国“退欧”视为虚张声势之举,卡梅伦特意表明决心,“这回我是极其认真的”。
今年以来,受到移民潮引发对欧盟成员身份 的疑虑的影响,英国民众对“留欧”的支持度明显下滑。6月9日,英国议会下院以压倒性优势通过英国“退欧”公投计划法案。该法案投票结果尘埃落定后,英国 政要为“退欧”公投造势的热情不减。外交大臣哈蒙德公开表示,整整一代英国选民都没有能够获得就英国同欧盟的关系问题表达意见的机会,现在该这样做了。 11月13日,英国独立民调机构ORB Independent对2000位英国民众进行的调查显示,52%英国选民希望脱欧,48%希望留在欧盟(源自路透社消息)。巴黎遇袭事件后,英国民众 希望退出欧盟的所占比例明显上升。在此背景下,对于未来英欧能不能继续“在一起”,有关讨论越发激烈。
对于英国与欧盟而言,英国“退欧”无 疑是一场灾难。对英国而言,其出口额的一半以上是通过与欧盟贸易实现的,约为国内生产总值的15%;其丰厚的政治资源和外交财富是从欧盟获得的,离开欧洲 的英国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着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头衔的瑞士”。对欧盟而言,作为实力最为雄厚的成员国之一,英国的退出将会大大减弱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不 仅如此,英国此举必将引起“连锁反应”,带动其他成员国效仿,从而使欧洲一体化进程严重受损。借用瑞典政治家比尔特的一句话,就是英国“脱欧”对欧洲带来 的威胁远比恐怖主义还要大。鉴于此,与英国此次“退欧”的高调相反,欧盟机构领导人的立场比较谨慎。在可预见的未来,英国与欧盟关系的发展前景,可能处于 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甚至,有分析认为,英国退出欧盟比苏格兰独立更遥远更不可能。
国家中心主义回归
不 管前景如何,英国“退欧”风波折射出一种国家中心主义的悄然回归。从近代国家体系形成以来,国家一直是国际政治中最为核心的行为主体。作为国家最重要的构 成要素,主权主要表现为对内最高权、对外独立权和防止外来侵犯的自卫权。随着全球化深入发展,传统的国家主权理论发生新变化,国家主权的“让渡”明显增 加。对于未来主权国家是否仍然具有首要的行为体地位,学术界存在几种不同理解。“国家过时论”:国家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已经不合时宜;“国家强化论”: 虽然面临一些严峻挑战,但是国家的职能和作用反而得到加强;“国家未定论”:在一个迅速变化的政治环境中,国家的未来发展是扑朔迷离的。虽然主权的让渡成 为普遍现象,但是主权仍受国际法等国际行为准则的保护和认同。要知道,自愿让渡主权的与外力侵犯主权是有本质区别的。一般来说,主权的让渡具备以下三个基 本条件:自愿性、公平性和互惠性。英国再掀“退欧”浪潮,其真实意图是在涉及向欧盟“让渡”部分主权这一若干重大问题上要保持战略主动。纵观英欧关系,主 权问题始终是影响英国对欧政策及英欧关系的重要因素。英欧由来已久的深层矛盾,也主要表现在英国不想受欧洲一体化的过多约束,不愿为救助欧洲承担过多责 任。
实际上,点燃英国这次“退欧”风暴的直接导火索,正是英国国内政治发展形势。针对英国在欧盟的前景,英国之所以形成一种犹豫不定的纠结 心态,其背后有着复杂多变的国内原因。在经贸问题上,英国想维持自由市场和主权国家的地位,而欧盟以更加紧密的政经一体化为目标;在移民问题上,英国主张 限制移民的福利,而欧盟推崇人口自由流动原则。尤其是在政治议题上,英国不愿向欧盟“让渡”主权和立法权。近年来,欧洲命途多舛,主权债务危机叠加难民危 机,外加乌克兰危机考验。欧洲政治一体化进程加快,其政治联盟色彩越来越浓,朝着“超级国家”的方向发展。物极必反,欧洲一体化深化一旦触及主权国家的核 心权利,国家主权与超国家权力之间的斗争就会从幕后走向前台。
这样一来,英国脱离欧盟的争论就会从英欧外交博弈转变为英国国内政治博弈。所 谓英国全国公投与否,是卡梅隆面对2015年大选和英国茶党(tea party UKIP)的“威胁”的一种策略性回应。回顾2015年英国大选,不难发现,竞选议题更加偏重国内事务,外交和国际事务处于相对次要位置;竞选进程呈现政 治出碎片化、选民右倾化、决策自主化等鲜明特征。当前,英国人正经历多重“身份危机”,对于英国该不该退出欧盟、苏格兰该不该选择独立等问题长期争执不 休,经济复苏乏力,内忧层出不穷,使得政府无暇顾及其他。尽管大选暂时缓解英国民众对政治“碎片化”、“悬浮议会”常态化等问题的担忧,但是英国政治生态 未来走向依然扑朔迷离。选民心态“内向化”趋势愈发明显,英国就愈有可能重拾“退欧”牌。
无论是心理战术还是实践策略,英国跟欧盟提要求、 谈条件,是一幕需要耐着性子观看的大戏。英国再演“退欧”好戏,无非是希望欧盟其他成员国让步,进而谋求更多具体利益。这幕好戏的美妙之处在于,提醒人们 要善于正确对待一体化进程中出现的一种理论反思形态——新版的国家中心主义。正如詹姆斯·罗斯瑙所言:“这是一个矛盾重重的时代……地理景观已经让位于民 族景观、媒体景观、思想景观、技术景观、金融景观,但是领土仍然是许多人所关注的东西。”或许,罗斯瑙的这段精彩论述能够对判断英欧关系的发展趋势提供有 益的思考线索。一个繁荣的欧洲、团结的欧盟不仅为欧盟成员国所乐见,也为国际社会所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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