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五年里，我一直把俄国当成一个亚洲国家研究。我差不多每年都带学生去俄罗斯。除了有一年带学生去过一趟克里米亚半岛，基本上没有翻过乌拉尔山去俄罗斯的欧洲部分。我是从俄国和中国未来的发展空间设计我的北方丝绸之路考察路线。我们每年是沿着新西伯利亚、额比河、叶尼塞河、勒纳河、阿尔泰山、图瓦、雅库斯克、萨哈林、勘察加、北极圈到季克西北极小镇这条路线行走考察。

你可能会质疑我问，“俄罗斯到底是一个亚洲国家，还是欧洲国家？” 近几个月来在中国网上书店火爆的是一本德国人写的小说，书名是《她来自马里乌波尔》。作者是德国女作家，中文翻译也是德国人。

这本斩获德国多项大奖并获德国主流媒体狂赞的小说作者在书里的一句话让我震惊和深思，“我早就知晓俄国和乌克兰是两个国家，而且乌克兰和西伯利亚没有丝毫关系。”德国这本小说里的这句话显示，德国人很希望俄国变成一个亚洲国家，甚至变成一个西伯利亚蒙古汗国或鞑靼汗国。

这本雄踞德国图书榜首的小说被译为乌克兰文、法文、意大利文、日文、黎巴嫩文、立陶宛文、荷兰文、西班牙文出版。出版商盛赞这本书“重写了东欧史，拼接了历史的碎片。”

小说的作者写道，“谈起乌克兰，我的父母就会提到俄国起源于中世纪的乌克兰，起源于被称为‘俄罗斯的摇篮’的基辅罗斯。乌克兰是俄国所有城市的母亲。可他们说的却好像乌克兰源于俄国一样，父亲声称俄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国家，一个强大的帝国，从阿拉斯加延伸到波兰，占据了地球表面的六分之一。与俄国相比，德国不过是地图上的一个墨水点。”

这本德国小说把二战期间苏联红军从德军占领中解放乌克兰读起来好像是七百年前成吉思汗率领亚洲大军对乌克兰的入侵。德国评论家写道，其悲剧“绝非二战犹太人大屠杀之外的历史注脚，展示欧洲文明悲剧的全景，揭示乌克兰人不为人知的命运。”读了这本小说和德国有关这本书的评论，读者会感觉到，西欧的洲界不应该以乌拉尔山为界，而应该以马里乌波尔为界。虽然马里乌波尔在地图上看上去更像是西欧在东欧的飞地，就如同以色列是欧洲在亚洲的飞地一样。以色列虽然地处亚洲，但是由于以色列认同欧洲价值观，拒绝亚洲价值，而称自己是欧洲国家。

跟德国小说《她来自马里乌波尔》的观点一样，泽林斯基一直说乌克兰是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并表示乌克兰在战争中的失败将象征着欧洲未能自卫。日本学者苏晓晨（音译）不久前在《外交家》发表文章《乌克兰战争会把俄罗斯变成一个“亚洲”国家吗？》指出，泽林斯基不断向欧洲发出的信息将俄乌战争描述为一场针对欧洲的战争，乌克兰作为一个欧洲国家，正面临着俄罗斯的入侵。这里面隐含的信息是，他的国家是欧洲国家，而俄国是非欧洲国家。泽伦斯基用欧洲价值观定义欧洲国家和非欧洲国家在北大西洋国家引起了共鸣，将乌克兰描述为一个与不认同其价值观的外国侵略者作战，将北大西洋的国家的价值观定义为欧洲的大量了北大西洋国家的一致支持，他们将保护乌克兰等同于捍卫欧洲在该国的生活方式。

毫无疑问，北大西洋的欧洲人已经将俄国人视为欧洲大陆边缘的非欧洲“他者”。但问题是，俄国未来会接受他的亚洲身份吗？苏晓晨说，随着北大西洋的欧洲国家对俄国制裁愈来愈严峻，俄国的经济未来，至少目前而言，取决于亚洲。随着欧洲公司退出俄国，俄罗斯正变得越来越依赖亚洲公司，尤其是依赖中国。随着俄罗斯与欧洲的经济联系相对于亚洲经济联系变得不那么重要，俄罗斯的社会文化和政治身份在未来几年也可能变得不那么欧洲化，而变得更加亚洲化。

最近，俄国为了团结境内外的持有亚洲信仰的民族和人民，普金大统领正式宣布伊斯兰跟东正教一样为俄国的国教。两百年前，叶卡捷琳娜就宣布藏传佛教为俄国的国教之一。以杜金为代表的俄国新欧亚主义者近年来积极做亚洲国家知识界的工作，争取中国、印度、中亚诸国、高加索国家和伊斯兰国家支持欧亚大陆的跨文明跨信仰的联合、支持欧亚联盟与一带一路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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