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本哈根到谷歌1 大气候与小气候

谷歌宣布要退出中国的事件，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三四天了，这些天里面，新闻不断，一会儿说谷歌开散伙饭大会了，一会儿又说没这回事情，甚至还有一会又要否定自己要关闭谷歌中国（google.cn）。看来谷歌在给自己留下空间，以备未来食言的时候留好面子。当然，也不乏国内的激动人士，跑到北京五道口去献奠。

笔者一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马把它放到整个大背景下的一连串事件中去，作为美国对中国密集进攻的一环节，但因为谷歌的份量和所处领域，这个事情，应当算一系列进攻中的标志性事件，往大了操作，可以成为给美国策略的总方向定性的一棋，是新时代的“定盘宣言”，当然这个宣言能不能成，要看美国上下的配合是否有效。

这里，笔者先介绍一下，相对于很多谷迷来说，笔者是“骨灰谷粉”，谷歌的各种“产品”，如gmail,gtalk,google earth,map/ditu,picasa相册,panoramio地理照片,translate,chrome,google wave,谷歌图书, 手机的android, nexus one，笔者一个都没有拉下。谷歌在国内的操作，笔者也一直在关注。对于其他互联网公司、实体的服务，如有着类似特征的flickr, wikipedia，笔者都一直使用——唯一避而远之的，可能只有“推特”twitter。在技术上，笔者是给予谷歌很高的评价的，大概老美的未来前途，三分之一是在谷歌上。

但这次风波，根本不是技术问题，互联网创新精神的问题，而是赤裸裸的政治问题，关系大局的政治问题。谷歌已不是谷歌本身，而是美国谷歌。这次的政治操作太公开了，看来，以希拉里、奥巴马为首的美国已经无法等待，提前摊牌，在一定意义上，属于一次全面的突击冒险。

谷歌事件本身

谷歌事件，是精心策划的政治攻击。从“伊朗网军”、希拉里开会，百度被黑，GPS因为“升级”被掐断，一脉相承，早在去年奥巴马访华时的上海公开演讲，就做了部署。福布斯杂志看来是提前知道小道消息，在2009年12月21日发了文章，预测谷歌退出中国并不让人惊奇。

关于希拉里“因特网”会议的连接，请参考英国卫报的报道，1月7日开会，1月12日才在国外报纸上有这么个豆腐块文章，语焉不详，如此多IT互联网巨头济济一堂，居然草草说了句“内容尚不明了”，可见机密至及。

这一带政治任务的压力，甚至在谷歌的首席经营官宣布退出的考量的时候都抑制不住，这里是谷歌原文宣读的现场连接，注意闪烁其辞细节。
而希拉里的高效配合，可谓如戏场演戏，谷歌唱未停，彼女已登场。

随后，已经没落的雅虎也跑出来凑个热脸，自封“第二家被攻击的重要网站”，壮大声势，还有个什么起诉绿坝侵权的律师事务所非常“凑巧”的在谷歌事件这两天发现了“可能来自中国”的攻击。搞谋略也不是这样搞的，老美的化妆术还不够到家啊。当然，也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给自己的赤裸裸的谋略化妆。为什么？

这次事情，和2009年国内发生的“谷歌门”性质完全不同，是美国人主动挑战，要搞成什么样子，开题的是美国人，也就是希拉里-奥巴马政府。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个问题可以往高做，也可以往低做，从高到低，这是意识形态问题？还是国家安全问题？还是经济利益问题？美国人自己心里要做一个选择。

希拉里作为目前的操盘人，可以往下把它淡化成一个经济事件，比如让总统经济顾问萨默斯在1月14日出来说这是个经济问题。

也可以往上抬，把它提高到国家安全层面，进一步消除美国国内不同声音（经济方面美国内部是可以在贸易保护和自由放开上面去争论的，国家安全则不行，爱国——爱美国则更不容讨论），比如2009年12月22日，白宫宣布总统任命Howard Schmidt——也就是谷歌总裁的亲兄弟，为国家网络安全协调人，就是一个标志性的表态，暗示了未来操作的方向。

但在笔者看来，希拉里-奥巴马的用意和定位，决非仅仅定位在经济问题上或者国家安全问题上，他们要做到一次宣言，这次宣言的效果，就是在要开辟新的全球化游戏规则——经济的全球化我不玩了，以后的游戏规则是普世价值的全球化，是西方基督教精神的各类现代变种——从绿色和平到废除死刑到自由互联网到普世价值的全球化，中国乃至东亚必须再次臣服、依附于这个体系，作为听话的边缘人、纳贡者或者不听话的敌人、靶子存在。

这是一次阳谋。也是一次剑走偏锋的冒险。

用三段话概括谷歌事件的背景、要害和应对：

谷歌事件是自哥本哈根会议以后，欧洲和美国开始联合对中国极密集的主动攻击的一次高点，是在欧洲和美国深感中国将在他们有的领先领域：传统经济、新能源、军工领域全面完成脱胎换骨的过程，相对局势发生不可逆转的巨变的时候，以略带慌乱的心理，推出的心战招数。和欧洲的“碳政治”一样，美国的“自由互联网政治”，是在格局巨变的前夜，抓住对手纰漏，猛炒旧饭，力图以新的意识形态维持自己的全球盟主地位的一次总发力。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内，欧洲开头，美国接棒，与中国在“碳政治”、军工、通讯系统-互联网三大领域进行了眩晕的高频率交手，此外中间还夹杂了媒体攻击、非洲-也门问题、台湾问题等种种小规模游戏。这是谷歌事件的“国际大气候”背景。

谷歌事件的话题本来是让人耳朵起茧的冷饭，为什么拉到现在来炒，而且还居然很有效果？因为中国国内恰好在之前发生了可以让希拉里的谷歌战略发力的地方。1月13日，中国正式宣布“三网合一”（互联网、电信网、广电网）的进程安排，这是中国的2009年内政变革的核心——“大部制改革”的最新注脚，取消冗繁管理，提高治国效率，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有部门利益之争，自然有地位可能相对降低的部门、群体要进行操作，这正是给谷歌事件的攻击埋下了所指的关键。谷歌炒作的冷饭话题，放在2008年春天根本没有人理睬，为什么这次，在俺的博客上也有四月青年，说自己的热情消了大半？这就谷歌事件的攻击要害，和中国“国内波折的小气候”很有关系。

谷歌事件是美国主动发力，从整体上来说，中国政府本来就没有做什么事情，更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因此，笔者认为，策略方向是以静制动，让你谷歌作为小丑，蹦达个不停，中国不会作出任何迎合你的反应，但责令你限期解释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在必要时候，代表国民向谷歌索取它单方面行为导致的信息损失的赔偿，还可以在蹦达的差不多的时候，反将一军，扇一个耳光，让它原形毕漏。同时，在国内要作好相应的准备，走创新的道路。这方面，当然还要以对互联网各类事物的准确把握为前提。

对于谷歌，笔者依次介绍如下内容：

作为谷歌事件背景的“国际大气候”；
作为谷歌攻击要害的“国内小气候”；
化解谷歌事件的应对策略，互联网给人类带来的福与祸；

从哥本哈根到谷歌之二  欧美剑出偏锋之普世价值全球化

笔者在论及哥本哈根会议的时候，在结束前曾经做过一番分析，主要是列举欧美中印四家之间的矛盾与联合。得出来的结论，是气候变暖等所谓“碳政治”，其实是欧洲人在自己的经济，社会，人口等空心化以后，利用自己的偶然机遇（60年代以来学生运动嬗变出来的绿党政治和最近30年来积累的新能源科技实力）和近代以来的道德优越感，揉捏而成的，维护自己全球地位，为大厦将倾的自己谋取最后政治利益的“赌一把”的险招。再通过对美国和中国手中牌局的分析，得出结论，美国和中国不会让欧洲的这个图谋得逞，碳政治很可能成为欧洲的挽歌。
（可参考：哥本哈根，他人嫁衣 ）

 

全球变暖，绿色和平这些碳政治的话题，其实就是普世价值的最新流行的“后现代”版本之一。

 

哥本哈根结束是在12月20日，自是日起，似乎美国发现自己硬实力也不是能够在一天两天就弥补上，逐渐接盘了欧洲的这个“普世价值”的盘子，通过英国转手，美国打起了“新普世价值全球化”的头阵。当然，打牌不能打自己的短处，美国讲不了绿色政治，那么它能够猛炒的，就是互联网信息自由的冷饭。

 

其实，在这短短的不足一个月时间里，欧洲-美国与中国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交锋，将直接交锋领域按照事件和关联顺序罗列如下：

 

2009年
12月18-20日 哥本哈根会议（欧vs中，欧出局，美中成为主力。普世价值之全球变暖）
12月22日 欧洲媒体发动对中国经济的舆论攻击
12月28-30日 英国毒贩阿克毛事件（欧vs中，欧舆论攻势失败。普世价值之废除死刑）
12月27日 歼-11B/太行发动机飞行图片事件，标志中国军工实力实现突破（美vs中，军工硬实力，临近突变）
2010年

1月7日 希拉里召开IT企业英雄会，宣布“互联网自由”战略，要求各大企业进行配合（美vs中）
1月11日 中国进行陆基中程导弹拦截试验（美vs中，军工硬实力，临近突变）
1月12日 百度被黑，攻击者标榜“伊朗网军”，实质攻击似乎来自美国（美vs中，互联网硬攻击）
1月12日 GPS系统被美国以升级理由掐断，中国电信CDMA、中国移动TD-SCDMA部分均出现问题（美vs中，通讯硬核技术较量）
1月13日谷歌宣布“无法忍受中国环境”，考虑退出中国，希拉里立即配合强硬表态，雅虎等跟进（美vs中。普世价值之互联网信息“自由”）
1月13日美国驻华大使馆新闻官登门拜访ANTI-CNN网站总部，希望建立“定期合作机制”，美国新闻官每两周一次采访，美国大使每1-2月定期通过ANTI-CNN“接受采访”（美vs中，普世价值之攻心战）
1月17日 北斗二代第一颗卫星，也是第三颗北斗卫星发射（美vs中，通讯硬核技术较量）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其他事件，如美国对台军售，台湾马英九的炉边谈话之网络版，鼓吹普世价值等等，而1月13日中国政府宣布三网合一时间表，则是另一则重要的信息，本贴暂且按下不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中国和欧洲，美国之间的较量，迅速在气候问题，人权问题，军工问题，IT-通讯核心问题，互联网软性价值问题上进行快速切换。笔者在这里对其中重要的案例，做一个介绍性的解读。

这里面的较量，基本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硬实力的较量，所谓硬实力，主要是一国经济的生产技术能力，工业体系能力，军工能力，科技核心技术能力。

 

欧洲喋喋不休咒骂“拖垮世界经济”的中国经济，虽然存在着非常多的问题，但从实体上来说，比空心化的欧洲乃至美国要乐观。试问今天英国除了罗尔斯-罗伊斯发动机外，还剩什么拿得出手的物质基础？若没有他国的配合，单凭连锁商店和汇丰银行，能否让自己的国民丰衣足食？当然，良好的自循环的经济体系还要解决贫富差距，经济结构等诸多问题，这方面中国还任重道远。相比之下，欧洲和美国面临的挑战则更加艰巨。欧洲陷入人口老化和惰性陷阱。美国的奥巴马，高调宣布电动车是未来的重大战略产业，但到头来发现，除了A123，在产业方面还远薄弱于日本和中国，而在电网传输技术，高速铁路等奥巴马想热捧的经济振兴的突破口上，反过来要向中国学习、进口。至于市场渠道、品牌这些商业软实力，中国的不少企业也已经进入加速发展阶段，这方面笔者都是相对乐观的。

 

军工是一个大国的基础，过去三十年，世界从美俄两极对立，逐渐变成中美两国并立。中国先是在经济上，然后在政治的大国主体意识上逐渐明晰自己的大国地位，但在军事科技上，一直瘸腿，长期以来，靠的是俄罗斯的武器进口，一方面受限于俄罗斯。一个军事主要武器依赖于他国的中国，不可能被当做真正的完整的大国，核心军工科技就是中国成为世界大国的最后成人礼。

第一个军工事件是09年12月27日网友偶然拍摄的装太行发动机的歼-11B飞行图片，说明经过十多年的持续研发，太行发动机出现突破。发动机是传统工业技术的巅峰标志。中国的军事投弹半径因此扩大，地缘政治上具有转折意义。同时，作为巅峰技术，军用转为民用，可以应用在民用航空制造，舰船核心设备，以及节能减排领域的IGCC等领域。

另一个军工事件是陆基中程反导试验的成功。相比之下，美国从十年前小布什时代开始打造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和战区导弹防御系统，尚未取得多少成果。至于俄罗斯，在叶利钦时代自废武功，尽管普京不断重新尝试武器，无奈自残花落去，似乎是屡试屡败。军事上的俄美格局，已经在向中美格局演变。这两个消息，似乎能让西方很多战略家和政治家心脏病发作。

 

经济上残存的阵地越来越少，军事上面对一个即将破蛹化蝶的新对手，80年代以来中国臣服于自己的表面格局马上要失控。那么只能在科技核心技术方面搞些小动作，达到威慑、拖延的效果。在核心技术方面，欧美走过一个军用转民用的道路，因此尽管近十年来进程处于荒废状态，但仍然有不少积淀。动一动军用的技术核心，外围的民用设备运营就打喷嚏。GPS是军用转民用的最典型例子，它是无线通讯的核心技术，解决的是通信在工作切换、漫游使的时间同步问题。GPS由美国空军控制，中国3G中的CDMA2000（中国电信）和TD-SCDMA（中国移动）都或多或少存在着这种对“GPS同步”的依赖。1月11日，美国借口升级，操作GPS，让中国电信的通信受到较大影响。

在这方面，中国一直有摆脱GPS的努力。北斗系统就是中国自己制作的替代性信号源。北斗系统的缺陷，主要是在质量和成本上还有较大距离，但北斗二代等已经有逐步改善的趋势，从移动等运营商和华为等设备商的情况来看，对这方面的意识是清晰的，努力方向是明确的，可以参考这里
“2009年9月，中移动王建宙，TD完全可摆脱用GPS同步”
“2009年7月，中移动3G网络摆脱美国GPS”
“中国移动替代GPS的新技术，一方面通过有线传输网络传送精确时间同步信号；另一方面利用我国自主发射的北斗卫星作为时间信号源，使用北斗卫星与GPS卫星双模授时，并互为主备用。最终从时间信号的来源和传输两个方面相结合，彻底摆脱对GPS的依赖。”简要的说，就是信号发出和信号传输上同时发力。

 

值得笔者强调的是，中国在科技-产业格局上，因为最近20多年的历史种种原因，激励，体制方面都还没有理得太顺，这方面的清理，整顿工作需要加速进行。在中下游的产业应用孵化上，最近长三角的一些地方有了可喜的迹象，例如无锡市政府，就值得大声赞扬，反倒是上海的张江，多少受到一点上海人整天想开赌炒房，或者挪移洋人大企业的风气沾染，似乎不如无锡细心配置本土创新企业来得成功。搞创新的无锡，比引进成熟台资打工的苏州（最近给苹果代工触摸屏的某台厂又出了事），和要学香港的上海，更值得鼓励。

另一类是软实力的较量。硬实力属于器物的强大，软实力属于礼义的内核。如果一个国家缺乏核心大义，再加上有一个稀里糊涂的管理层配合，晃悠悠的倒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软实力方面，一个貌似“温柔感动”的女人，可以赛过百个太行发动机。这方面，笔者最近观看小戈的历史记录，一个领导人导致一个民族的毁灭，对此感慨很多。

 

从欧洲，美国最近的密集动作来看，碳政治（哥本哈根），死刑废除（英国阿克毛），互联网“自由”（美国谷歌）

，都是软实力上的操作。

 

对对手从软实力角度发力，这个战略要成功，主要依靠于几点，
第一点是对手内部要有反应，如果对手跟个石头一样无动于衷，那么这个战略就是伪气功大师，徒增笑料。
第二点是自己的基本盘要可靠，调动的起来，棋子要跟进，如果自己的棋子在对手地盘上利益太大不听话，那也失灵。
最后一点是化妆技巧要高一点，不要太赤裸裸。软实力说到底，讲究的是感化，自己操作太急被对方上下阶层识破，就成了伪善，只会闹笑话。

 

气候变化这次发招，一是发力对象中国坚守底线，中国内部的部分“中产”的热嘲冷讽，什么“美国和巴西成了全球领袖”之类的昏话（即奥巴马搞了个大家出钱的共同基金，卢拉报了个“可能”的空头支票），除了作跳梁小丑骗骗被伟大全球价值忽悠的死去活来的无知洗脑人士以外，没有多大作用，倒是中国北方一个寒冬，冒出来不少“全球是不是在变冷”的质疑，欧洲的如意算盘基本失效。笔者的观感，是哥本哈根在两周之内就被人忘的一干二净。

 

死刑废除的阿克毛操作，除了上面的大臣，下面的一个牧师和一个性工作者，似乎英国的老百姓都很不买账，第一点和第二点都没做好。大概的成就，既是英国做了个传手，把后现代版普世价值的棋子，从欧洲递到亲戚美国手里。

 

谷歌事件的操作，主要靠的是第一点，第二点和最后一点都做的很糟糕。第一点，主要是接手中国内部大部制改革导致的一些事件的社会影响，借机插入发力，一方面调动自己的死党即中国部分中产白领，另一方面挑拨此前几周受到内部小气候冲击的广大网民，试探anti-cnn应该是一步险棋，就是捡对方在形象上和自己最尖锐对立的成分，“化敌为友”，纳入自己的管道，对对方的广大中间阵营形成泰山压顶的冲击，这方面，笔者还是相信Anti-CNN的四月小弟们能够心中有杆分寸，通晓大义，妥善操作。

 

不过谷歌事件的后两点，看来希拉里只有不及格的分数。从自己的基本盘的跟进上来说，除了一些小毛毛的企业宣传网站，IT企业里面只有雅虎跟着谷歌表态，而微软和惠普都“不赞同”谷歌的行为。

其实这也很好解释，雅虎已经是无可奈何花落去，马上就要倒台的昔日黄花，自己的雅虎中国，早就卖给了阿里巴巴，搞一些鼓噪（cheap talk）又有什么关系，没准还能从美国财政部那边领点自由津贴；而微软的客户里面，中国各级政府采购占了很大的一块肥肉，至于惠普，两头（生产和市场）都在中国，怎么会和你谷歌站在一条沟里？看了一下希拉里1月7日英雄会泄露出来的部分名单，雅虎微软惠普都不在列，看来他们的反应，基本可以作为美国布置了任务以外的基本盘群体的基调。

 

而谷歌这个企业，主要靠的是互联网内容行业里面的广告收入，主产品走的是新网络信息产业的免费模式，所以不存在中国的政界“大客户”，也不涉及实物的生产和销售，与中国的厂家，物流等都不发生关系，就自己的主要业务来说，在中国因为百度的掣肘，中国市场对于它的销售收入影响不算很大，算是相对比较轻松超脱。具体就在华业务而言，谷歌在2006年以前，负责大陆中文业务的只有一人，中文搜索能力极差，只有部分小资白领学生，为了炫耀自己身份去使用，李开复搭建中国本土团队以后，的确相当努力，进步神速，达到了不错的效果，把市场占有率，从10%提高到30%。但总体来说，盈利上仍然没有什么贡献，一直处于“积累”阶段。这次谷歌之所以甘为先锋，大概是权衡了一下利弊，想着美国国务院的“自由”津贴，足够偿付，让自己抖掉在中国3年多的积累，所以排除首席经营官登高一呼，想着中国内外的阵营能够群起响应。这个局面似乎并没有出现。看起来很可能要不了了之。

 

软实力讲究的化妆技巧，笔者看来，这次希拉里焦虑之下的吃相，算是遮掩也来不及讲究。百度被黑的操作过于低级，以12月22日推特twitter被“伊朗网军”攻陷（这个事情本身让人怀疑是否真实为伊朗所为），1月12日就原样复制到百度上面，居然想挑拨中国伊朗的关系，可谓滑天下之大稽。至于谷歌前后的宴请，声明，时间短促，变脸之迅速，表现出来的心态，只能用狗急跳墙来形容。

从哥本哈根，到阿克毛，再到谷歌，其实是欧洲，美国在器物层面面临失控的局面下，剑走偏锋，梦想通过奇巧的捷径，从内部瓦解自己潜在对手的心灵内核。这三个东西，说白了，归结到四个字，就是从基督教衍生出来种种“普世价值”变种。

 

美国在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初，通过基辛格等人的全球战略安排，大胆吸纳中国进入他们的世界体系，本来的希望，一方面是政治上合纵连横的考量，中国和西方联手，搞掉俄国，一统江湖，这方面很快达到了目标，另一方面是牟利上的考量，想让中国扮演早年墨西哥，巴西，或者东南亚等国扮演的打工角色（墨西哥巴西等国从60年代开始就是一些欧美公司的淘汰品生产基地），这方面头20年，从80年代对中国销售过时技术机器，到90年代以后大规模移植生产设施，饭吃的很香。不料中国规模太大，器物基础又非印度东南亚等国可比，竟有鸠占鹊巢，取而代之的失控趋势。换句话说，基辛格们本来想搞的路线是经济全球化，建成西方，日本，中国，印度，拉美，非洲等依次上下分布的金字塔秩序的千年王国。经济全球化上搞的大量思想推销，主要是新自由主义，新古典经济学，干掉自己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大力鼓吹自由贸易和金融管制的取消，这在中国，也是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的。

 

2007年起的金融-经济全球危机，其实是对于这种肆无忌惮的全球秩序的一次自然规律的报复，说到底，就是全球底层百姓需求不足综合症的一次爆发。在这种格局下，欧美本地的普通百姓，自然就对于这二三十年的经济全球化，特别是全球化的“金融资本战士”，有着本能的反感。奥巴马就是借着这种沸腾的民意，从本来谁都不看好的边缘候选人，直登美利坚总统宝座。

 

登上宝座之后，奥巴马就面临一个路线问题。从器物层面来说，主要的还是经济大策，但是奥巴马周围的人，都是当年自由贸易的干将（这里笔者要稍点拨一下克鲁格曼，不要看他今天“突然鼓吹贸易保护和国家利益”，当年他可是以“谁说国家利益，谁不赞成自由贸易谁就是笨蛋”著名），和这三十年来的经济金融政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沃尔克，萨默斯。而美国国内因为传统的“小政府不干预”的意识形态，深入民间无知百姓的骨髓，所以直接唱出反对自由贸易的声音，恐怕面临重重阻碍。对于奥巴马来说，不搞点贸易保护主义，美国本国的“自循环经济”的重建，只能是梦幻泡影，搞点贸易保护主义，又唯恐断了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的廉价消费品，短期内带来的美国大众的生活水平下降，恐怕又会让自己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所以，先统一朝野思想，上道德课，打好道德牌，恐怕是必须的巩固基本盘的工作，另外，道德牌本身可以作为进攻对手的攻心武器，如果能够有意外收获，发现一个新的戈尔巴乔夫，那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所谓道德牌，就是更换经济全球化的精神内核，去掉赤裸裸的服务英美资方，商人的新自由主义，替换成含情脉脉的普世价值，搞新基督教变种的“普世价值全球化”。那么打领军的人物，也不会是过去二三十年的经济右派，而是“文化左派”（“文化左派”是特有所指的一群西方人，笔者会专文解释，简单的说来，“文化左派”既不文化，也不左派）。通过“文左”挑头，带动对手内部的不少时髦中产，附和其精神观，然后达到一方面为自己核心实力的重建赢得时间，另一方面保持对你的压制，让你心中自甘低人一等，老老实实接受对你的处置，让你在过渡期内，仍然心甘情愿的处于伺奉的依附状态的效果。

 

这，应该是新的“普世价值全球化”的如意算盘。

 

这，就是谷歌事件的“国际大气候”。

 

待续。